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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笨拙的温柔

逐月(雷朋同人)

道具间的黑暗与沉默,像一层温暖的茧,将梓渝破碎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田雷那声沉甸甸的“嗯”,那句带着情绪的“别胡说”,以及最后默许的肢体靠近,都在无声地告诉他:你此刻的脆弱,是被允许的。

不知过了多久,梓渝的抽噎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控制不住的、细微的呼吸颤抖。眼泪流干了,只剩下疲惫和一种宣泄后的空洞。

“能走吗?”田雷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打破了漫长的寂静。

梓渝轻轻“嗯”了一声,尝试动了一下,才发现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腿脚有些发麻。他扶着墙壁,有些踉跄地想要站起来。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适时地握住了他的上臂,稳稳地扶了他一把。那力道恰到好处,既提供了支撑,又不会过于亲密而让人不适。待梓渝站定,那只手便立刻松开了,快得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田雷率先走到门口,推开了一条缝,外面走廊的光线泄进来,有些刺眼。他侧身,示意梓渝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空旷无人的走廊里。田雷刻意放缓了步伐,与梓渝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像守护,又像一种无言的陪伴。月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直走到宿舍楼附近,在一个避光的角落,田雷停下了脚步。梓渝也跟着停下,微微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田雷从他那件看似普通、但剪裁极佳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独立包装、尚未拆封的蒸汽眼罩。包装是纯色的,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看起来质感很好。

“敷眼睛。”他言简意赅地将眼罩塞进梓渝手里,动作带着他惯有的、不容拒绝的干脆。

这眼罩并非他临时起意去买。事实上,在淘汰赛录制开始前,当他预感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可能会影响到某个敏感的少年时,他就已经让助理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其中就包括了这种能舒缓疲劳、安抚情绪的蒸汽眼罩。它一直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直到此刻,被递到了最需要它的人手中。

梓渝愣愣地接过,指尖触碰到眼罩包装时,能感觉到一丝来自对方体温的、微弱的余温。这温度,和他刚才在杂物间里感受到的、来自手臂触碰的温暖奇异地重合了。

他握着那片小小的、却沉甸甸的眼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一股酸涩又温暖的热流涌上鼻腔。他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里面不再是自怨自艾,而是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困惑和寻求答案的渴望。

他微微仰视着田雷,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摄影师先生……”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语,最终还是遵循本心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月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线条,长睫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湿意,眼神干净得像山涧的溪流,直白地映照出他内心的不解。他攥紧了手里的眼罩,等待着一個答案。

田雷看着他。少年此刻的眼神,褪去了所有伪装和试探,只剩下全然的信任和困惑,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自己都未曾细究的内心。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双总是显得疏离淡漠的眼眸,此刻却像是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种近乎柔和的温度,静静地笼罩着眼前的少年。走廊昏暗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眼底流转,沉淀出一种专注而温存的意味。他脸上惯常的冷硬线条似乎被这夜色悄悄软化了些许,虽然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但那份专注凝视里,已经不带任何审视与评估,只剩下清晰的、不容错辨的温柔。他就这样看着梓渝,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湿润的脆弱,一直温柔地触及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沉默了几秒,在梓渝几乎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田雷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也更认真,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你不一样。”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解释,只有这三个字,斩钉截铁,没头没尾,却像一道强烈的光,骤然照进了月月那片被迷茫和泪水浸润的心湖。

“你不一样。”

什么意思?哪里不一样?是因为他更努力?还是因为他……更可怜?

梓渝似懂非懂,心脏却因为这简单的三个字而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看着田雷那双在夜色中依然清晰、写满了不容置疑的专注眼眸,一种陌生的、名为“相信”的勇气,开始悄悄萌芽。

他或许还不完全明白“不一样”意味着什么,但他开始尝试去相信这个答案,相信这道始终追随着他的视线,背后有着独特的意义。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梓渝低下头,将温热的眼罩紧紧贴在胸口。

田雷没再说什么,只是用目光示意他回去。

看着少年一步三回头、最终消失在宿舍门后的身影,田雷在原地站了很久。夜风带着凉意,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心口那份陌生的、温热的滞重感。

他抬手,指节轻轻按在眉心,那里却不再有惯常的烦躁,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被什么东西填满后的怔忡。

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当那孩子用那样纯粹困惑的眼神望着他,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那个答案。那不是他权衡利弊后的说辞,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未经雕琢,破土而出。

他发现自己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捕捉他的身影,会因为他一个细微的蹙眉而心头微紧,会因为他眼中燃起的光亮而感到隐秘的愉悦,更会像刚才那样,因为目睹他的脆弱而无措,只想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去抚平他的伤痛。

这种牵动,早已超出了最初的兴趣与观察。它变得具体而微,带着温度,沉甸甸地落在他向来冷静自持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圈他无法完全掌控的涟漪。

这种失控的感觉,对他而言是陌生的。可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警惕或排斥,反而在那微微的慌乱中,品出了一丝……甘之如饴的滋味。

月光清冷,落在他身上,却仿佛也沾染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暖意。他转身离开,步伐依旧沉稳,但那道映在地上的影子,却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孤直冷硬,难以接近了。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或困惑而停留。第二次公演的任务很快发布。这次是“概念对决”,节目组提供了 several 首不同风格、但都具有强烈故事性的原创歌曲,练习生需根据自身理解和偏好选择,并重新组队。

经过一公的磨练和周瑞的离开,梓渝身上那层怯生生的外壳似乎又脱落了一些。他依旧安静,但在选择歌曲时,目光却比以往更加坚定。他跳过了几首或酷炫或甜美的曲目,最终选择了一首名为 《蜕》 的歌曲。

这首歌带着摇滚与交响乐融合的悲壮与力量感,歌词讲述的是撕碎过往标签、挣脱束缚、迎接新生与毁灭的宏大主题,演唱和舞蹈难度都极高。

选人环节,梓渝遇到了新的队伍。队长是实力强劲、以高音著称的A班练习生赵星宇。组内还有两名舞蹈能力突出的队友,以及一个和梓渝一样,排名靠后但vocal颇有特色的练习生刘小源。

初期排练,挑战巨大。《蜕》的舞蹈动作充满了爆发力和不规则感,需要极强的核心力量和肢体控制。梓渝在其中显得格外吃力,许多需要瞬间定格的力道动作,他做起来总是差一点火候。

“梓渝,这里,力量要收,不是放!”赵星宇指着镜子里的他,语气有些急,“你看,你的动作太散了,没有那种‘破’的感觉!”

梓渝抿着唇,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一遍遍地重复,膝盖和手肘在一次次倒地动作中磕得青紫。

刘小源也在一旁小声说:“副歌部分的和声,我们俩的声音老是融不进去,感觉飘在上面。”

压力像山一样袭来。深夜的练习室,常常只剩下梓渝和刘小源两个人加练。一个反复摔打,琢磨动作的质感;一个抱着歌词本,反复寻找共鸣的唱腔。

而田雷的镜头,也悄然调整了焦点。【Moonlight_Guardian】不再仅仅发布梓渝个人的舞台或颜值特写,开始出现一些新的内容:

· 一张照片:梓渝和刘小源并肩坐在地板上,对着同一个歌词本低声讨论,头顶着头,神情专注。配文:“同行。”

· 一段短视频(模糊处理,侧重氛围):是梓渝反复练习某个倒地起身动作的片段,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声和身体砸在地板上的闷响,最后成功定格时,他眼中迸发出的光亮即使模糊也清晰可见。配文:“破茧。”

· 一组九宫格:不仅有梓渝个人努力的瞬间,也包含了赵星宇耐心指导队员、其他队友互相鼓劲的抓拍。配文:“《蜕》组,进化中。”

这些内容一经发布,再次引发了热议:

“Guardian的视角越来越丰富了!开始关注团队和过程了!”

“《蜕》组感觉好难啊,但看练习室片段,梓渝弟弟真的好拼!”

“那个和梓渝一起加练的刘小源弟弟声音其实挺好听的,就是技巧差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看Moonlight发的图,有种养成的快乐,看着他们一点点变好。”

“只有我觉得站子对梓渝是真爱吗?连他队友都拍得这么有故事感!”

这些来自网络世界的、或赞美或鼓励的声音,偶尔会透过那台周瑞离开时悄悄塞给他的手机,隐约地飘进梓渝的耳朵里。他不敢频繁使用,只在极少数确保安全的深夜,才会小心翼翼地开机,快速地浏览一下那个名为【Moonlight_Guardian】的站子。

每一次点开,看到那些被精心捕捉的、属于他和队友们努力瞬间的光影,他的心口都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流。他知道,那个沉默的“摄影师先生”,不仅看到了舞台上最终绽放的他,更看到了他们在台下、在汗水与疲惫中挣扎前行的每一步。

这种被持续地、细致地见证着的感觉,不同于粉丝那种遥远的欢呼,它更私密,更精准,像一道无声却坚定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背上,在他快要力竭时,化作一股无形而温暖的力量,推着他,不能停,不敢停,也不想停。他想要变得更好,想要每一次被捕捉到的瞬间,都比上一次更值得被珍藏。

公演当日,《蜕》组登场。灯光暗下,音乐起势便是沉重的鼓点与激昂的弦乐。

梓渝站在队伍中,妆容比以往更具侵略性,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丝不同于往日干净的倔强与凌厉。当唱到“撕破伪装的茧,焚尽怯懦的翼”时,他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连续侧翻接单膝跪地定格,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如刀,那股“破”的气势,震撼全场。

而在最需要情感爆发的桥段,他与刘小源的合唱部分,两人声音一高一低,一强一韧,竟然完美地交织在一起,将那种于绝望中诞生的希望感演绎得淋漓尽致。台下,田雷的相机精准地捕捉着每一个瞬间,尤其是梓渝那双眼睛——里面不再只有易碎和纯净,更燃起了灼热的、足以燎原的火焰。

表演结束,全场掌声雷动。《蜕》组获得了当场第二名的好成绩,赵星宇的高音和梓渝充满故事感的眼神、以及他与刘小源那段精彩的和声,都被导师重点表扬。

站在台上,听着掌声,感受着身边队友兴奋的拥抱,梓渝的目光再次下意识地投向那个熟悉的角落。

田雷站在那里,相机依旧在胸前。这一次,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晃动的人影,当他的目光穿过喧嚣,与台上那个刚刚完成蜕变的少年相接时,梓渝清晰地看到,那双总是深邃如寒潭、带着疏离审视的眼眸里,此刻竟漾开了一圈极其柔和的涟漪。

那目光不再冰冷,不再遥远,像是初雪消融后映着暖阳的湖面,专注而温存地笼罩着他,里面盛着毫不掩饰的赞许,与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骄傲”的情绪。

那是一个无声却无比清晰的注视。

但梓渝看见了。

那一刻,周遭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瞬间褪去,世界只剩下那道跨越人海、温柔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心中所有的疲惫和委屈,都在这一眼的抚慰下烟消云散,被一种巨大而安稳的暖意彻底包裹。他知道了,他的“蜕变”,被他最在意的那个人,用这样一种温柔的方式,全然接纳并肯定了。

回到后台,他摸了摸口袋,那里还放着那片已经冷掉、却依旧被他妥善保管的蒸汽眼罩。

我们都不一样了。

他在心里,轻声对那个沉默的“摄影师先生”说。

几天后,当节目播出第二次公演的正片,相关的讨论立刻在网络上引爆。 借着周瑞留下的那台手机,梓渝在确保安全的深夜,悄悄看到了外界的声音。

标题:【热帖】二公封神现场盘点!《蜕》组杀疯了!林默稳如老狗,梓渝惊艳到我了!

楼主:速报!刚看完二公现场回来,激动得睡不着!姐妹们快来涛!

1L: 沙发!为《飓风》组林默扛大旗!断层第一不是吹的,那个弹跳力是人类吗?直接把我踹进坑底!

2L: 回复1L:林默确实强,但《飓风》整体编曲有点吵,个人感觉不如《蜕》抓耳。《蜕》那种悲壮感直接给我听哭了!

3L: 排楼上!《蜕》组全员在线!赵星宇那个高音掀翻天灵盖!梓渝的眼神戏绝了,从脆弱到狠厉,那个转变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4L: 梓渝进步真的好大!一公还是漂亮娃娃,二公直接变战士了!那个侧翻接跪地帅炸!Moonlight_Guardian站子放的那段练习室视频,能看出他私下摔了多少次,孩子太拼了。

5L: 只有我注意到《蜕》组的和声部分吗?梓渝和刘小源,一个清亮一个有故事感,搭配起来意外和谐!之前谁说他俩是废物组合的?出来打脸!

6L: 回复5L:刘小源之前确实查无此人,这次算小出圈了。不过要说进步最大还是梓渝,舞蹈框架肉眼可见地变好了,果然努力是有用的。

7L: 笑死,赵星宇家粉丝现在是不是心情复杂?自家主唱牛逼带飞全组,但风头好像被梓渝抢了点?弹幕全是“老婆好帅”、“老婆杀我”。

8L: 回复7L:少在这挑拨!星宇独美!我们感谢每一个努力队友!《蜕》组第二是团队所有人的功劳!

9L: 别吵别吵!理性讨论,这次编舞是不是太难了?《蜕》组完成度很高,但有些细节还是能看出吃力,拿第二也合理。第一的《飓风》确实更炸更稳。

10L: 没人涛Moonlight_Guardian吗?这站子太神了!以前只发梓渝神图,现在开始发团队了,拍的《蜕》组练习日常好有爱,赵星宇教刘小源发声,梓渝帮队友压腿……感觉整个组的氛围都很好。

11L: 回复10L:Guardian太太是不是换策略了?从唯粉变团粉了?不过她拍的梓渝还是最绝的,那个ending定格的眼神,易碎感没了,全是坚韧,太顶了!

12L: 难道就我觉得梓渝有点皇吗?镜头那么多,站子那么牛,这次舞台他part也不少吧?

13L: 回复12L:酸鸡跳脚?他part多是因为他撑起来了!你怎么不说他练习室摔得最多?舞台表现力对得起镜头!有本事让你正主也这么拼啊!

14L: 别理黑子!《蜕》组全员宝藏!赵星宇大主唱,梓渝门面+表现力,刘小源vocal有潜力,两个舞担也稳!希望三公还能看到他们合作!

15L: 已经循环《蜕》舞台二十遍了!梓渝那个“撕破伪装的茧”那句的口腔打开度和眼神,进步太大了!孩子未来可期!

看着这些或赞美或争议的评论,梓渝轻轻叹了口气。他关掉手机,小心地藏回原处。

那些夸奖让他心头微暖,那些质疑也像细小的刺,扎得他有些不舒服。他还是在意的。毕竟,那些也是真实的声音,代表着舞台下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但奇怪的是,这份在意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也不再轻易地动摇他内心的根基。就像湖面被风吹起了涟漪,但湖底却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因为他的心底,已经悄然筑起了一个更坚实、更温暖的坐标——那个沉默却始终存在的注视,那句简单却重若千钧的“你不一样”,以及那片曾被珍重地放在他手中、带着体温的蒸汽眼罩。

外界的喧嚣依旧嘈杂,但他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该相信什么。那份笨拙却真实的温柔,像定船的锚,让他在起伏的声浪中,稳稳地停泊在了属于自己的港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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