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门窗紧闭，将冬日的寒意与外界探究的目光一并隔绝在外。
殿内依旧奢华，却难掩沉闷压抑的气氛。
华妃端坐于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的面容敷着厚粉，底色僵硬不协调。
她眉头紧锁，眼中阴霾挥之不去。
这时，周宁海引着一位身着素净棉袍，低眉顺眼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手捧一个半旧的紫檀木妆匣，看起来毫不起眼。
“娘娘，人带到了。”周宁海躬身道。
那女子立刻跪伏在地，声音微微颤抖：“民女凝霜，叩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并未立刻叫她起身，眼神锐利，上下打量跪在地上的凝霜。
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只有凝霜因紧张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无声的威压持续许久，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晌，华妃才慢悠悠开口：“抬起头来。听说你手艺不错？”
凝霜依言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华妃，谦卑回道：“回娘娘，民女家中三代皆为妆娘，于修饰容颜一道，略通皮毛，蒙年大人引荐，特来为娘娘效劳。”
“略通皮毛？”华妃嗤笑一声，“本宫这里，可容不下只会皮毛的废物。妆若是画得好，让本宫满意了，金银珠宝，少不了你的。”
话锋一转，她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可若是画不好……”
侍立一旁的周宁海适时接口，每个字都拖长了音调：“上一位从宫外请来的妆娘，手艺不精，惹得娘娘不快，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呢～”
凝霜闻言，身子一颤，立刻将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娘娘明鉴，民女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怠慢。若不能让娘娘恢复往日风采，民女、民女甘受任何责罚！”
她低头的时候，无人看见，她眼中流露出的并非恐惧，而是刻骨的恨意。
这恨意被她迅速压下，再抬头时，只剩下一片惶恐与顺从。
“民女愿即刻为娘娘试妆，请娘娘准许。”凝霜恳切道。
华妃见她态度恭顺，又被周宁海的话吓得够呛，微微颔首：“准了。”
凝霜谢恩起身，小心翼翼将那紫檀妆匣放在梳妆台一侧。
她打开匣盖，里面并非寻常的胭脂水粉，而是排列着许多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 刷具，以及一些颜色奇特的膏体和小瓷瓶。
她取用工具的动作娴熟，先是用温热的湿帕子，轻柔的为华妃卸去脸上原有的残妆。
随后，她从一个精致的玉盒里，用特制的银镊子，小心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
那东西带着些许弹性，似皮非皮，似绢非绢，透着诡异。
凝霜用手指蘸取一点匣中特制的粘合膏体，轻轻涂抹在华妃脸上需要调整的部位，然后将那片皮覆盖上去，用指腹一点点将其熨帖平整，使之与华妃本身的肌肤边缘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痕迹。
接着，凝霜才开始真正的上妆。
她用的粉底细腻异常，颜色与那层“皮”以及华妃本身的颈部肤色过渡得天衣无缝。
凝霜执着细小的画笔，蘸取特制颜料，一点点描摹眉眼，加深轮廓，修饰瑕疵。
她的手法极其精妙，不是在化妆，而是在画画。
时间一点点过去，华妃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凝霜终于停下动作，退后一步，轻声道：“娘娘，妆已成，请您过目。”
华妃缓缓睁开眼，望向镜中。
刹那间，她呼吸一窒，眼中迸发出惊喜！
镜中人，眉眼飞扬，艳光四射。
仔细看去，甚至比自己从前的样子更美。
华妃轻抚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是细腻触感，她看向镜中那张脸，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深深的弧度。
“赏。”
凝霜立刻跪地谢恩，垂下的眼帘掩盖了所有情绪。
周宁海和颂芝也连忙陪着笑脸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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