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紫禁城，没有白日的喧嚣。
宫灯在晚风中摇曳，昏黄光晕照亮路面，远处传来更漏的寂寥声响。
翊坤宫内，灯火昏暗。
沈眉庄端坐在书案前，手腕早已酸麻不堪，指尖被墨迹染得乌黑。
她面前堆着厚厚的陈旧账本，华妃仍以“熟悉往年旧例，方能更好协理宫务”为由，命她将这些冗杂的账目重新抄写核对。
只点了两盏蜡烛，光很暗。
从傍晚直至深夜，除了片刻的茶水点心，几乎未曾停歇。
颂芝在一旁伺候着，心不在焉的监视沈眉庄，眼神时不时瞥向凝霜。
凝霜取代了颂芝的位置，近身服侍华妃，这让颂芝很难接受。
三更时，华妃才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沈贵人辛苦，回去好生歇着。”
沈眉庄强撑着站起身，膝盖因久坐而僵硬，她微微踉跄了一下，采月连忙扶住。
主仆二人向华妃行了礼，沉默的退出了翊坤宫。
夜风带着寒意，吹在脸上，让沈眉庄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华妃喜欢侮辱后宫女子以取乐，这让沈眉庄胸口堵得慌。
她不想立刻回到咸福宫。
“采月。”她声音有些沙哑，“陪我去千鲤池边走走吧，吹吹风，醒醒神。”
采月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一脸担忧：“小主，夜深露重，您劳累了一整天，不如还是先回去歇息？若是着了凉……”
“无妨，就去看看鱼。”沈眉庄摆摆手，语气执拗。
自从进了后宫，做任何事都会受到限制。
深夜去看鱼，难得自己给自己做一回主，也算是自由片刻。
千鲤池离翊坤宫不算太远，夜色下，池面映出宫灯倒影，波光粼粼，静谧幽深。
池边的太湖石在黑暗中嶙峋矗立，沈眉庄扶着栏杆，怔怔望着水面，突然感觉自己还不如鱼活得自在。
采月和小施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警惕留意着四周。
就在这时，沈眉庄突然开口，让小施去拿鱼食。
小施脸色不太好看，宫人这时候都休息了，大半夜去拿鱼食，这得折腾多少人？
不过小施并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去照做了。
还没等小施回来，颂芝从翊坤宫的方向走来，朝着沈眉庄行了一礼：“华妃娘娘赏了一方好墨，请采月姑娘跟我去取一下。”
沈眉庄点点头，并没有察觉到不对。也完全没想过，华妃赏了墨，为什么不让她亲自去领，只让她的侍女去。
沈眉庄独自一人站在水边看鱼。
一道黑影从假山后窜出，用尽全力，朝沈眉庄的后背狠狠一推！
“啊！”
沈眉庄惊呼出声，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噗通”一声，冰冷的池水将她吞没。
刚开春没多久，池水冰冷刺骨。
沈眉庄不会水，双手胡乱拍打水面，惊恐挣扎。
可就在她拼命想要浮上水面的时候，千鲤池底，一股力量缠住了她的脚踝。
沈眉庄只觉得有冰冷滑腻的东西拽住自己，死死的往下拖。
“唔，救我……”
沈眉庄的挣扎逐渐变得无力，池水没过她的头顶。
水面冒出一串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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