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底的碎玉刃泛起微光,冷冽的刀刃贴着他的指尖,竟传来一丝熟悉的灵力波动——那是属于墨尘渊的气息。他猛地攥紧刀柄,掌心被刀刃硌得生疼,却不敢松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怀里的念念揉着眼睛醒来,小手抓着他的衣襟,软糯地喊“爹爹”,清澈的眼眸像极了墨尘渊,让他鼻尖瞬间发酸。
“念念乖,”林天佑低头吻了吻女儿的发顶,声音带着未散的沙哑,“我们要去找能让你好好修行的地方,还要找爹爹回来。”
他早已在镇上打听清楚,人间有四大宗门各擅所长:青云宗剑术卓绝,丹霞派符箓精妙,万法阁术法通天,静水庵则以清心诀护佑弟子心境澄澈。念念是女孩,静水庵本是首选,可听闻庵中规矩严苛,需斩断尘缘,他舍不得女儿过早远离人间烟火。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去三百里外的青云宗——传闻青云宗宗主玄真道长心怀苍生,对弟子因材施教,或许能容下年幼的念念。
收拾行囊时,林天佑将碎玉刃别在腰间,又把记录着他与墨尘渊过往的册子仔细塞进怀中,最后背上装着干粮和衣物的包裹,抱着念念踏上西行路。离开家的那日,晨雾还未散尽,院子里的腊梅落了一地,冷香裹着风钻进衣领,他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木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怀中书册的边缘,转身快步离去——他怕再多看一眼,便会被不舍绊住脚步。
原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赶路会顺遂些,可带着年幼的念念,每一步都比预想中艰难。白日里,他用灵力裹着念念凌空而行,累了便落在山脚的茶寮歇脚,给女儿喂些温热的米糊;夜里,他寻一处干燥的山洞,布下简易的防御结界,将念念护在怀里,借着月光翻看从墨尘渊书房找到的修行典籍。他本就有不错的灵力根基,只是过去依赖墨尘渊,从未认真修行,如今为了护好念念、找到墨尘渊,每一页典籍都看得格外用心,指尖凝结的灵力也日渐浑厚。
这日行至苍狼山,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林天佑心中一紧,抱着念念隐在树后,只见三个黑衣人设下陷阱,正围攻一个穿青衫的少年。少年手中握着一把短剑,剑穗上系着青云宗的玉佩,虽灵力不俗,却架不住三人夹击,肩头已被划伤,鲜血浸透了衣料。
“把《青云剑谱》交出来,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手中长鞭带着黑气,朝着少年心口抽去。
少年咬牙躲开,却被另一个黑衣人踹中后腰,踉跄着跪倒在地。林天佑看得心头一沉——他曾听墨尘渊说过,黑风寨的人惯用邪术害人,专抢修行者的功法秘籍。若是放任不管,少年恐有性命之忧,更何况,这少年还是青云宗弟子,或许能帮念念顺利拜入宗门。
“念念乖,待在这里不要动。”林天佑将女儿轻轻放在树洞里,用灵力筑起一层屏障,然后握紧腰间的碎玉刃,纵身跃出。碎玉刃本是上古神器,遇邪祟便会自发散出金光,他刚落地,刀刃便嗡鸣着劈开黑衣人的长鞭,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少年,不觉得羞耻吗?”
黑衣人本以为是个普通修士,见碎玉刃泛着艳红的血光,脸色顿时变了。为首的人强装镇定:“哪来的多管闲事的人?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
林天佑懒得与他们废话,指尖灵力涌动,与碎玉刃的血光交织在一起,朝着三人攻去。他虽修行时日不长,却悟性极高,不过几招便将其中两人打翻在地。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想放毒烟逃跑,却被林天佑用灵力凝成的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
“多谢道友相救!”少年捂着伤口走过来,对着林天佑拱手行礼,“我叫沈清辞,是青云宗内门弟子,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吾名林天佑。”林天佑收回灵力,走到树洞前抱起念念,柔声道,“我正想带女儿去青云宗,希望能让她拜入宗门修行。”
沈清辞眼睛一亮:“原来是同道!我此次下山是为了寻找丢失的《青云剑谱》,既然顺路,不如我们同行?我可引荐你见我师傅李长老。”
有了沈清辞同行,路途果然顺畅许多。沈清辞不仅熟悉山路,还懂医术,帮林天佑处理修行时不小心弄伤的指尖,也常常陪念念玩耍,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林天佑也没藏私,见沈清辞剑法有些滞涩,便结合墨尘渊留下的典籍,提点了他几招,让沈清辞对他越发敬佩。
三日后,终于抵达青云山。远远望去,青云宗悬浮在云雾之间,飞檐斗拱缀着灵光,山路上不时有弟子御剑而过,一派仙家气象。沈清辞带着他们来到山门前,通报姓名后,很快便见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道长走来——正是李长老。
李长老看到沈清辞,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林天佑和念念身上,眉头微蹙:“这位道友是?”
“师傅,这是林天佑道友,是他救了我。”沈清辞连忙解释,又将林天佑想带女儿拜入青云宗的事说了一遍。
李长老闻言,看向念念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水晶球,对林天佑说:“青云宗收弟子需测灵根、考心性,道友若不介意,可让令爱先测灵根。”
林天佑点点头,抱着念念走到水晶球前,轻声哄道:“念念,把小手放在上面好不好?”
念念似懂非懂地伸出小手,刚碰到水晶球,球身便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蓝光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金光,将整个山门都照得亮堂起来。李长老眼中闪过惊讶,上前一步仔细查看:“冰系天灵根,还带着一丝金系灵力,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好根骨!”
周围的弟子也纷纷围过来,对着念念啧啧称奇。林天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正要道谢,却见李长老话锋一转:“灵根虽好,心性考核却更为重要。明日一早,让令爱到演武场参加考核吧。”
当晚,他们住在青云宗安排的客房里。林天佑坐在床边,给念念擦拭着小手,想起明日的考核,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他从怀中取出那本册子,翻开夹着墨尘渊发丝的那一页,轻声说:“墨尘渊,你看,念念很优秀,明天一定会通过考核的。你到底在哪里?我们都在等你。”
念念凑过来,小手摸着书页上的字迹,咿呀喊着“爹爹”,林天佑将女儿搂进怀里,眼眶微微发热。
次日一早,演武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参加考核的孩子和家长。心性考核的场地设在一处幻境中,孩子们需独自进入幻境,在里面待上一个时辰,若能不受幻境中的诱惑、恐惧影响,便算通过。轮到念念时,林天佑蹲下身,帮女儿理了理衣领:“念念不要怕,爹爹在外面等你,要是遇到危险,就想着爹爹教你的清心诀,知道吗?”
念念点点头,小手抓着他的衣角晃了晃,才跟着引导弟子走进幻境入口。林天佑站在外面,指尖凝结着灵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一个时辰过得格外漫长,他盯着幻境入口,手心都攥出了汗,直到看到念念的小身影走出来,才松了口气。
“爹爹!”念念扑进他怀里,小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点兴奋,“里面有好多好吃的,还有会飞的小兔子,但是念念记得爹爹的话,没有碰它们!”
李长老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心性沉稳,不为外物所动,是个好苗子。从今日起,念念便是青云宗内门弟子,由我亲自教导。”
林天佑大喜过望,对着李长老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李长老!”
“道友不必多礼。”李长老扶起他,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碎玉刃上,“道友修为不俗,若是不嫌弃,可留在青云宗担任外门执事,既能照顾令爱,也能在宗门内修行,一举两得。”
安定好女儿,林天佑一心想找到墨尘渊便婉拒了李长老,李长老也只好做罢。
就这样,念念在青云宗安定下来。每日跟着李长老修行,冰系灵力进步神速,不过半年便能凝结出巴掌大的冰莲花,还能用灵力操控小雪花在掌心打转。
闲暇时,他总会拿着墨尘渊的衣物发呆,碎玉刃偶尔会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在指引方向。他曾顺着波动的方向去寻找,却每次都在中途失去线索。直到这日,玄真道长找他去宗主殿,递给他一封密信:“近日西域黑风岭出现大量妖物,有弟子回报,曾看到一个黑衣修士在那里斩杀妖物,身形与你描述的墨尘渊道友颇为相似。只是黑风岭地势险恶,又有邪祟盘踞,你若要去,需多加小心。”
林天佑握着密信的手微微颤抖,眼底瞬间燃起光亮:“多谢掌门告知!我这就去准备,尽快动身前往黑风岭!”
回到住处,他将念念抱在怀里,轻声说:“念念,爹爹要去一个地方找爹爹,你在宗门里要好好听李长老的话,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念念眨了眨眼睛,小手摸着他的脸颊:“爹爹要早点回来,念念会好好修行,以后保护爹爹和爹爹!”
林天佑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暖。他帮女儿掖好被角,然后将墨尘渊的衣物、碎玉刃和那本册子仔细收好,又去李长老那里托付照顾念念的事,次日一早便背着行囊离开了青云宗。
离开青云山后,他一路向西,灵力运转到极致,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这日行至沙漠边缘,忽然遇到一场沙尘暴,黄沙漫天,遮天蔽日,连灵力都难以穿透。他连忙祭出碎玉刃,让神器的金光护住周身,可沙尘暴越来越大,他渐渐迷失了方向,只能落在一处沙丘后暂避。
不知过了多久,风沙终于小了些。林天佑刚要起身,便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警惕地望去,只见一队穿着西域服饰的人骑着骆驼走来,为首的女子穿着红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容貌艳丽,眼神却透着几分干练。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死亡沙漠里?”女子勒住骆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审视。
“我叫林天佑,要去黑风岭寻找道侣,不小心被沙尘暴困住了。”林天佑拱了拱手,“不知姑娘可否指条路?”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黑风岭最近妖物横行,你一个人去那里?”见林天佑点头,她忽然笑了:“我叫阿依莎,是楼兰古国的后人,正好要去黑风岭寻找先祖留下的遗迹,不如我们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林天佑正愁不知路线,闻言大喜,连忙答应。一路上,阿依莎给他讲了许多西域的事,说黑风岭原本是片绿洲,后来被邪祟污染,才变成了妖物聚集之地。林天佑也跟她说起自己和墨尘渊的过往,说起念念的可爱,阿依莎听得眼眶发红:“你放心,只要能找到你朋友的踪迹,我一定帮你。”
两人日夜兼程,终于抵达黑风岭。刚靠近山脚,便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远处不时传来妖物的嘶吼。林天佑心中一紧,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阿依莎连忙跟上。
转过一道山弯,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正与一只巨大的蝎子妖打斗。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蝎子妖的要害,身形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