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早餐像一道微妙的分水岭,横亘在两人之间。工作依旧忙碌,马嘉祺依旧是对细节苛求的完美主义者,但某些东西,在无声无息中发酵、变质。
许愿发现,马嘉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比以前长了零点几秒。有时她正低头记录日程,一抬头,便能撞进他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视线里。那目光深沉,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不再是单纯评估工作的眼神,更像是在解读一幅耐人寻味的画。
他也开始交付给她一些更核心、更贴近他私人领域的工作。比如,让他挑选下次杂志拍摄的几套备选服装,参考她的意见;又比如,将一支未公开的demo小样发给她,只问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信任,让许愿既感到压力,又有一种隐秘的欣喜。她愈发谨慎,也愈发用心地去感受他每一个细微的偏好和情绪波动。
这天,公司为一个重要项目举办晚宴,马嘉祺作为核心艺人必须出席。这样的场合,许愿作为助理,通常是在外围协调,确保流程顺畅。她为马嘉祺准备好熨帖的礼服,检查好每一个细节,送他进入宴会厅后,便和琳达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在偏厅休息区待命。
晚宴过半,许愿正低头核对明天的航班信息,琳达碰了碰她的胳膊,朝宴会厅入口努了努嘴:“喏,苏蔓又凑上去了。”
许愿抬头望去。璀璨的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苏蔓果然又出现在了马嘉祺身边,她今晚穿了一袭酒红色的露肩长裙,妆容精致,正仰头笑着和马嘉祺说话,姿态亲昵。而马嘉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神情疏淡,偶尔颔首,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身体语言却明显透着距离感。
许愿看着那幅画面,心里莫名地有些发闷,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手机屏幕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清冽的气息。许愿心头一跳,抬起头,只见马嘉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就站在她沙发旁边。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领带微微扯松,少了几分台上的矜贵,多了几分随性的慵懒。
“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他这话像是解释,目光却落在许愿身上,“十分钟后有个采访,你准备一下资料,到时过来叫我。”
“好的,马老师。”许愿立刻起身。
马嘉祺点了点头,却没立刻离开,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忽然低声问:“没吃晚饭?”
许愿一愣,下意识回答:“呃,还不饿。”
马嘉祺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没说什么,转身朝通往露天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后,琳达凑过来,压低声音笑道:“可以啊许愿,马老师现在连你饿不饿都管了?”
许愿脸颊微热,没有接话,心里却因为那句下意识的关心而泛起涟漪。她收敛心神,赶紧去准备采访资料。大约七八分钟后,她拿着资料走向露天阳台。
晚风带着初夏夜晚的微凉,吹散了宴会厅里的喧嚣和酒气。马嘉祺独自一人倚在栏杆边,背影挺拔,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
许愿走过去,将资料递给他:“马老师,资料准备好了,采访在二楼小会议室。”
“嗯。”马嘉祺接过,却没有马上翻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晚风吹动她颊边的碎发,皎洁的月光和远处霓虹的光影交织,在她清秀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只有夜风拂过的声音。
忽然,马嘉祺朝她走近了一步。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得许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那股熟悉的冷冽木质香,混合着夜晚微凉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暧昧。
他抬起手,许愿的心跳骤然停滞,眼睁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曾经在钢琴键和吉他弦上创造出无数动人旋律的手,缓缓伸向她的……唇角。
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极其轻柔地,在她嘴角擦了一下。
“沾到一点糖霜。”他低声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弓弦轻轻擦过心尖。
许愿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他指尖触碰过的那一小块皮肤上,那里像被点燃了一小簇火苗,灼热感迅速蔓延开,烧得她耳根通红。
他……他怎么知道她刚才在休息区忍不住吃了一块小蛋糕?
马嘉祺收回手,神情自若,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但他深邃的眼眸里,却清晰地映着她此刻慌乱无措的模样,那里面似乎有极淡的笑意一闪而过。
“走吧。”他转身,率先朝室内走去,留下一个从容的背影。
许愿还愣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刚刚被他碰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触感和温度。晚风吹过,却吹不散她脸上滚烫的热意。她看着他已经走到灯光下的背影,心脏后知后觉地、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清晰得如同擂鼓。
她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个帮她擦掉糖霜的动作。那是一个试探,一个跨越界限的、明目张胆的靠近。而她,毫无招架之力,甚至……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这场无声的吸引,早已变成了双向的奔赴,只差最后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