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综艺录制结束后,团队获得了短暂的两天休整期。紧绷的弦骤然松开,许愿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倒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片场指尖的触感、马嘉祺闭眼时微蹙的眉头、还有他最后那句低沉的“好多了”,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她起身,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阑珊,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遗落在了那个喧闹的录制现场,遗落在了……他的身边。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一个没有保存的号码,但许愿的心脏却猛地一跳——那是马嘉祺的私人号码。信息简洁得只有一行字:
「明天有空吗?」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直截了当,却让许愿握着手机的手心瞬间沁出薄汗。她盯着那行字,几乎能想象出他发出这条信息时平静无波的神情。这是一种邀请,一种心照不宣的、工作关系之外的邀约。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地回复:「有空的,马老师。」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对方的回复就来了,快得仿佛一直在等待。
「下午三点,地址发你。陪我去个地方。」
随后,一个位于城西艺术区的定位地址发了过来。
没有询问“方不方便”,没有解释“去做什么”,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却又奇异地带着某种信任的告知。许愿看着那个地址,心跳如鼓,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她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
第二天,许愿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约定的地点。那是一家隐匿在爬满藤蔓的老厂房里的独立画廊,门口没有任何显眼的标识,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发信息告知已到,画廊那扇厚重的铁门从里面被推开。
马嘉祺站在门内。他今天穿得出乎意料的休闲,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下身是水洗白的牛仔裤和一双干净的板鞋。没有化妆,没有刻意打理的发型,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整个人褪去了明星的光环,显得清爽而……年轻。像个气质干净的艺术系学生。
看到许愿,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她准时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淡淡说了句:“来了。”便侧身让她进去。
画廊内部空间开阔,挑高极高,保留了厂房的原始结构,水泥地面,斑驳的墙面,与悬挂其上的现代画作形成奇妙的碰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展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里是……”许愿忍不住小声问。
“一个朋友的地方,今天不对外开放。”马嘉祺走在前面,脚步放得很轻,目光扫过墙上的画作,神情是许愿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放松,“最近压力大,来这里看看画,能静下来。”
他是在向她解释,也是在……分享他私人排解压力的方式。许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穿行在光影交错的展厅里,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动。她安静地跟着,学着他的样子,认真地看着每一幅画。有些画色彩浓烈奔放,有些则冷静克制,充满了抽象的线条与几何构图。
她不太懂画,但能感受到这些作品背后强烈的情感张力。走到一幅巨大的、以深蓝和墨黑为主色调的画作前,马嘉祺停下了脚步。画布上仿佛是一片汹涌的、暗流涌动的深海,却在中心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裂痕,透出微弱却执拗的光。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了很久。许愿站在他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不敢打扰。她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这幅画,似乎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个角落。
“有时候觉得,”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产生轻微的回响,低沉而清晰,“做我们这一行,就像被困在一片深海里。灯光、掌声、期待……都是压力。需要很用力,才能找到那一点点透进来的光。”
他没有看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剖白内心。这是许愿第一次听他如此直接地谈及身为顶流偶像的感受,不是抱怨,而是一种近乎坦诚的脆弱。
许愿的心被轻轻揪了一下。她看着他映在画作前的侧影,那平日里看起来无坚不摧的轮廓,在此刻竟显出几分孤独。她鼓起勇气,轻声回应,声音柔和却坚定:“可是马老师,您本身……就是很多人的光啊。”
马嘉祺闻言,倏然转过头来看她。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被理解的动容。展厅顶部的射灯灯光落下来,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芒,仿佛那幅画中挣扎欲出的金线。
他就这样凝视着她,许久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情愫在悄然滋长。许愿在他的注视下,脸颊慢慢染上红晕,却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忽然,马嘉祺朝她走近了一步。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得许愿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数清他浓密的长睫。他抬起手,这一次,不再是触碰唇角,而是缓缓地、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拂开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
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擦过她敏感的耳廓。
许愿浑身一颤,呼吸骤然停滞,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许愿,”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那你呢?我是不是……也是你的光?”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不再掩饰,不再试探,而是如此直接地,将那个两人心照不宣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许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期待与紧张,所有的犹豫和慌乱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下来。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眼底映着他的身影,声音虽轻,却无比清晰:
“您不是我的光。”
马嘉祺的眼神几不可查地暗了一下。
但许愿紧接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您是我想要靠近的……整个星空。”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看到马嘉祺的瞳孔猛地收缩,里面仿佛有烟花炸开。那拂在她耳侧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温热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指腹极其珍惜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目光深邃得如同窗外那片无垠的夜空,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人溺毙的深情。
然后,他低下头,缓缓地、坚定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极轻、极柔的吻,带着试探,带着珍惜,带着漫长等待后终于得偿所愿的颤栗。松节油的气味,画作的色彩,窗外隐约的车流声……整个世界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许愿闭上眼,感受着唇瓣上传来的温热与柔软,感受着他小心翼翼捧着她脸颊的力度,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节奏。
在这个无人打扰的艺术空间里,在那些沉默画作的见证下,星光终于拥抱了他的萤火。无声的吸引,终于等来了最盛大、最圆满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