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章和36章发反了,请先看37再看36
宫远徵的脚步越来越沉,呼吸也带上了压抑的粗重。那支乌黑的袖箭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咬在他的右臂上,黑色的血迹不断渗出,将他玄色的衣袖洇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种甜腥与腐败混合的诡异气味。
“公子,您的伤……”我紧跟在他身侧,声音因恐惧和后怕而微微发颤,想去搀扶他,却又不敢贸然触碰。
“闭嘴,走。”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他必须尽快回到徵宫,那里的药材和设备才能应对这未知的剧毒。
两名侍卫一前一后护卫着,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就在我们即将走出这片荒芜之地,踏上返回宫门的主路时,异变再生!
侧后方一堵半塌的土墙后,一道黑影如同蛰伏的猎豹般猛然窜出!是那个之前发射袖箭的瘦小刺客!他竟然还未死透,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这最后的机会!
他手中握着一把淬了幽蓝光泽的匕首,目标明确,不是宫远徵,而是——我!
或许是他看出宫远徵对我的些许不同,或许只是临死前疯狂的报复,那匕首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刺我的后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远超之前!
“小心!”一名侍卫厉声喝道,挥刀欲挡,却已慢了半拍。
那死亡的寒意再次将我笼罩,我甚至能看清刺客眼中那疯狂而怨毒的光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我僵在原地,连躲避的本能都似乎被冻结。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走在我斜前方的宫远徵,猛地回身!
他受伤的右臂显然无法发力,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左臂一把将我狠狠揽向他身后,同时用自己的整个后背,迎向了那柄淬毒的匕首!
“噗——”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被他牢牢护在怀里,脸颊紧贴着他冰凉却坚硬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骤然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沉重紊乱的心跳。他身体的重量向我压来,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那柄幽蓝的匕首,赫然插在了他的左肩胛骨下方!
刺客发出一声如同夜枭般凄厉的怪笑,随即被反应过来的侍卫一刀毙命。
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褪去,只剩下他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在我耳边放大。
我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仰起头,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他因剧痛而微微收缩的瞳孔。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顺着他的背部流下,沾染了我的前襟。
他……他竟然为我挡了刀?
为了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我的眼眶骤然发热,视线模糊起来。
“公子……”我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他腰侧未被血迹沾染的衣料,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宫远徵低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未散的凌厉杀意,有强忍剧痛的扭曲,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我此刻全然依赖和恐慌的神情而泛起的微弱波澜。
“哭什么……”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训斥,却又没什么力气,“还没死……”
他试图站稳,但接连中了两处毒伤,尤其是背后这一刀,显然让他元气大伤,身体晃了晃。
“公子!”我连忙用力撑住他,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用自己单薄的肩膀努力承担着他一部分重量。那两名侍卫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搀扶住。
“快!回宫!”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恐慌,对着侍卫喊道。
回宫的路变得无比漫长。宫远徵的意识似乎开始有些模糊,身体越来越重,靠在我身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我能感觉到他体温在升高,呼吸愈发急促,那两种不同的毒素正在他体内肆虐。
我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哭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他毫不犹豫将我护在身后、用身体挡住匕首的画面。
为什么?
是因为我是他的所有物,不容他人染指?还是因为……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内心深处,我这个“还算有用”、“偶尔能带来惊喜”的侍女,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重要到值得他以身相护?
我得不到答案。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他不能死。
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在他坚冰般的世界里凿开一丝缝隙,好不容易才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微光。
宫远徵,你绝不能有事!
我们几乎是撞开徵宫大门的。侍卫的惊呼,闻讯赶来的其他仆役的慌乱,我都无暇顾及。我和侍卫一起,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宫远徵送回了他的寝殿,小心翼翼地让他趴在铺着柔软锦褥的床榻上。
他背后的匕首依旧触目惊心地插在那里,周围的皮肤已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
“去请医师!快去!”我对着慌乱的仆役厉声喝道,声音是自己都未曾料想的尖锐。随即,我扑到他的药柜前,凭借这些时日的记忆和学习,手忙脚乱却又目标明确地寻找着可能缓解剧毒、吊住性命的药材。
“碧磷蛇毒……还有……这匕首上的,是‘幽梦蓝’……”我一边翻找,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需要七叶莲护心,冰蚕砂延缓扩散,还有……”
我的手在颤抖,但动作却异常迅速。宫远徵,你教我的那些,我都有认真在学。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我紧紧攥住找出的药材,转身奔向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