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纸边的橘色光

集训的第三日，画室公告栏前围了圈人——下周的联合画展通知贴了出来，红底白字写着“主题不限，可单人可组队”。林染染扒着公告栏边缘，转头冲身后三人喊：“咱们组队吧！就画巷口那棵老槐树怎么样？阳光洒下来的样子超有感觉！”

雨怡正用手机拍通知，闻言点头：“我觉得可行，不过得先去美术馆找参考，看看别人怎么处理光影层次。”鹤知秋目光扫过公告上的“组队”二字，下意识看向许晚秋，她正盯着通知上的截止日期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橘子糖纸。

“下午集训结束去美术馆？”鹤知秋开口时，许晚秋刚好抬头，两人目光撞在一起，她连忙点头：“好啊，我正好想看看印象派的光影笔触。”

下午的画室里满是铅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许晚秋对着画板上的草稿皱眉——老槐树的枝干总画得僵硬，暗部的阴影也显得沉闷。她咬着炭笔笔杆发呆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了画架边缘，鹤知秋站在她身侧，声音压得很低：“暗部不要只用黑色，加一点深红调进去，会更有层次感。”

他拿起桌边的软炭笔，弯腰凑近画纸时，发梢蹭过许晚秋的耳尖。许晚秋屏住呼吸，看着他握着笔在草稿上勾勒——笔尖在纸上轻轻一转，原本死板的枝干忽然有了弧度，深红与黑色的炭粉在纸上晕开，像被阳光晒透的树影。

“你试试转笔的角度……”鹤知秋说着，伸手想去调整她握笔的姿势，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的指尖带着炭笔的微凉，她的手背却像被烫到般轻轻颤了颤，鹤知秋立刻收回手，耳尖泛着红：“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许晚秋摇摇头，握着笔按照他说的转了转，果然，炭粉在纸上铺得更均匀了。她抬头想道谢，却看见他正盯着她的画纸，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比刚才好多了，你很有天赋。”

傍晚的美术馆人不多，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一幅幅画作上。林染染和雨怡在前面追着看莫奈的睡莲，许晚秋和鹤知秋落在后面，停在一幅光影浓烈的风景画前。画里的老树下坐着两个身影，阳光透过枝叶，在他们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和我们想画的很像。”许晚秋轻声说。鹤知秋转头看她，灯光落在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忽然想起中午她递糖时，指尖相触的温度，喉结动了动，轻声说：“等画的时候，我帮你调颜料，你负责勾勒光影，我们……配合应该会很好。”

许晚秋转头看他，正好看见他眼底映着的画框光影，像藏了片小小的星空。她笑着点头，口袋里的橘子糖似乎也跟着甜了起来。这时林染染在远处喊他们：“快来看这幅！这里的树干用了肌理膏，咱们也试试！”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往前面走去。美术馆的地砖光可鉴人，映着他们交叠又分开的影子，像画纸上慢慢晕开的、温柔的炭笔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