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风带了点凉意,却把城郊的银杏林染成了纯粹的金色。周六清晨,许晚秋背着画夹出门时,看见鹤知秋的自行车停在小区门口,车筐里放着两个保温袋,还有一个眼熟的透明小盒子——里面装着片压得平整的槐树叶,是上次他们去老槐树下捡的。
“早,”鹤知秋把热乎的糖炒栗子递到她手里,指尖碰了碰她微凉的手背,“染染和雨怡已经在公交站等了,我们骑车过去刚好能赶上九点的阳光。”许晚秋接过栗子,发现他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袖口别着那个银杏叶软陶钥匙扣,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两人骑着车往公交站去,风把许晚秋的头发吹得轻轻扬起,鹤知秋时不时放慢速度,跟她并排走。路过街角的早餐铺时,他忽然停下车:“等我一下。”很快就拎着两个纸袋跑回来,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糕,“上次染染说想吃,特意多买了几个。”
到公交站时,林染染正举着相机拍远处的晨光,雨怡则在整理画具包,里面躺着一块新的野餐垫,印着细碎的银杏花纹。“你们可算来了!”林染染把相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张金色银杏林的远景照,“我刚才看天气预报,今天下午有微风,刚好能画出叶子飘动的感觉。”
四人坐上公交,车窗外的风景渐渐被金色淹没。许晚秋靠在窗边,看着成片的银杏掠过,忽然感觉鹤知秋碰了碰她的胳膊。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夹着槐树叶的速写纸,纸上多了几笔淡淡的线条——是老槐树的枝桠,刚好框住那片槐叶。
“上次说要把槐叶藏进画里,”鹤知秋的声音压得很轻,怕被前排的两人听见,“等下画完,我们把它夹进四人合作画的画框里好不好?”许晚秋点点头,指尖轻轻摸过纸上的槐叶,忽然想起上次装裱时的约定,心里像被栗子的温度烘得暖暖的。
公交刚停稳,四人就迫不及待地奔向银杏林。比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金色更浓了,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来,把地面铺成了金色的地毯,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金色雨。“就选上次那棵大银杏树下!”雨怡拉着林染染跑过去,把野餐垫铺在熟悉的位置。
许晚秋和鹤知秋打开画架时,林染染已经举着相机开始拍照,雨怡则在捡地上的银杏叶,挑了几片形状好看的夹进速写本。“我们今天画合作画吧!”林染染忽然提议,把相机递给雨怡,“每人画一部分,最后拼在一起,就像我们四个一起站在银杏林里一样。”
雨怡立刻点头:“我画最右边的银杏枝桠,再画只落在枝头的小鸟!”林染染举起手:“那我画左边的野餐垫和散落的栗子壳,上次的糖炒栗子可不能少!”许晚秋看向鹤知秋,他刚好也在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我们画中间的部分,就像上次那样,并肩站在树下。”
四人很快分工好,围着画布开始创作。鹤知秋先用炭笔勾勒出中间两人的轮廓,许晚秋则在旁边调颜料,这次选了更深的金黄色,加了点赭石色,让叶子看起来更有层次感。“这里的阳光可以再亮一点,”许晚秋指着画布上的光斑处,“用柠檬黄提亮,会像真的阳光落在上面。”
鹤知秋点点头,蘸了点柠檬黄颜料,轻轻涂在光斑处。颜料刚落下,就看见林染染凑过来,偷偷在野餐垫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银杏叶钥匙扣,刚好对着中间两人的方向。雨怡也笑着在小鸟旁边加了片小小的槐树叶,抬头朝许晚秋眨了眨眼:“上次听你们说要藏槐叶,我特意记着呢。”
许晚秋的脸颊有点热,刚想说什么,就感觉鹤知秋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他把那片压好的槐树叶递过来,“我们把它贴在画布背面吧,这样只有我们知道它在里面。”她接过槐叶,小心地用胶带固定在画布背面,指尖碰到他残留的颜料,是温暖的金黄色。
画到中午时,四人坐在野餐垫上吃午餐,阳光落在糖糕和栗子上,泛着诱人的光泽。林染染忽然翻出相机,对着正在剥栗子的鹤知秋拍了张照,照片里他正把剥好的栗子递到许晚秋手里,背景是成片的金色银杏。“这张要洗出来,贴在我们的合作画旁边!”林染染举着相机,笑得眼睛弯弯。
下午的风渐渐温柔起来,四人继续完成画作。许晚秋给中间两人的衣角加了点飘动的线条,鹤知秋则在他们脚边画了几片飘落的银杏叶,刚好和林染染画的野餐垫连在一起。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四人凑在一起看画布——金色的银杏林里,有并肩站立的两人,有放着糖糕的野餐垫,有枝头的小鸟,还有藏在背面的槐叶,像把这个秋天的温柔都装了进去。
“我们一起举着画拍照吧!”雨怡提议,把画架搬到银杏树下。四人围着画布站好,林染染喊“三二一”时,鹤知秋悄悄往许晚秋那边靠了靠,让她的肩膀能轻轻挨着自己。快门按下的瞬间,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刚好落在画布上,像画里的风景活了过来。
收拾画具时,许晚秋发现自己的画夹里多了个小小的信封,打开一看,是张速写——画的是她早上骑车时的样子,头发被风吹起,手里拿着糖炒栗子,背景是初升的太阳。右下角有行小字:“今天的银杏很好看,但没你好看。”
她抬头看向正在帮雨怡搬画架的鹤知秋,他刚好也转头看过来,耳尖有点红,却没躲开她的目光。许晚秋把速写纸小心地夹进画夹,指尖碰到里面的槐树叶,忽然觉得,这片藏在画里的叶子,比任何风景都珍贵。
坐公交回家时,四人并排坐在后座,许晚秋靠在窗边,手里攥着片刚捡的银杏叶。鹤知秋坐在她旁边,手里捧着那幅合作画,时不时跟她小声说几句话。林染染和雨怡则在前面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偶尔传来笑声。
快到许晚秋小区时,鹤知秋忽然说:“下次我们去老槐树下,把那片槐叶也画进画里,再拍张和老槐树的合照。”许晚秋点点头,看着车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画室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握着软炭笔,专注地画着老槐树,而现在,他们已经一起画了银杏林,藏了槐树叶,还有了属于四人的合作画。
下车时,鹤知秋帮她拎着画夹,送她到小区门口。“明天上学我帮你带早餐,”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裹着糖纸的栗子,“刚在野餐垫上捡的,你留着当零食。”许晚秋接过栗子,看着他骑车离开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针织衫后摆沾了片小小的银杏叶,在风里轻轻晃着。
回到家,许晚秋把合作画挂在书桌旁,和之前的两幅画排在一起。她拿出那颗栗子,小心地剥开放进嘴里,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然后翻开画夹,把新捡的银杏叶和那张速写纸放在一起,又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自行车,车筐里放着糖炒栗子和槐树叶盒子。
画完后,她在旁边写了行小字:“金色的银杏会落,但藏在画里的约定和温暖,永远不会凉。”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许晚秋看着墙上的三幅画,忽然觉得,这个夏天没有结束,它只是变成了金色的秋天,变成了画里的风景,变成了和他、和朋友一起的,永远闪着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