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带了点凛冽,却没吹散老槐树枝桠间的暖意。周六上午,许晚秋背着画夹走到老槐树下时,远远就看见鹤知秋的身影——他穿了件深灰色的羽绒服,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篮子,篮子里放着热乎的红豆粥,还有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上次约定好的槐树叶。
“早,路上冷不冷?”鹤知秋迎上来,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豆粥递到她手里,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套,“我特意多带了一副毛线手套,你戴上试试,上次见你手套有点薄。”他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副米白色的手套,指尖还绣着小小的银杏叶图案,正是她之前做的软陶钥匙扣的样子。
许晚秋接过手套,指尖抚过银杏叶绣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图案?”鹤知秋挠了挠耳朵,眼神往老槐树那边飘了飘:“上次你把钥匙扣挂在画夹上,我看着好看,就找我妈学了简单的绣法。”
两人走到老槐树下,许晚秋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枝桠——虽然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粗壮的枝干依然透着生命力,树皮上的纹路像藏着一整个夏天的故事。鹤知秋打开画夹,拿出那张画着老槐树轮廓的速写纸,又把槐树叶轻轻放在纸上:“今天我们把槐叶画进画里,再补上夏天的光影,好不好?”
许晚秋点点头,从画夹里翻出颜料盒。她调了点浅褐色,又加了点赭石色,刚好能画出老槐树树皮的质感。鹤知秋则拿着炭笔,在速写纸上细细勾勒枝桠的细节,偶尔抬头看一眼树干,眉头轻轻蹙着,专注的样子和第一次在画室见他时一模一样。
“这里的枝干可以再弯一点,”许晚秋凑过去,指尖在速写纸上虚指了一下,“夏天的时候,风一吹,这根枝桠会往这边倾斜,还挂过染染的风筝。”鹤知秋恍然大悟,立刻调整笔触,抬头时刚好对上她的目光——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映得格外清晰。
两人安静地画了一会儿,许晚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林染染和雨怡正拎着一个保温袋跑过来,袋子里飘出烤红薯的香味:“我们就知道你们会来老槐树!”林染染把一个烤红薯递给许晚秋,“刚在路边买的,热乎着呢,画累了垫垫肚子。”
雨怡则打开手机,翻出夏天拍的老槐树照片:“我特意把夏天的照片带来了,你们看,当时这棵树上还开着槐花,特别香!”许晚秋接过手机,照片里的老槐树郁郁葱葱,枝桠间点缀着白色的槐花,树下还站着四个笑着的身影——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写生时拍的。
鹤知秋凑过来看照片,肩膀轻轻挨着许晚秋的肩膀。他忽然指着照片里的槐花丛:“我们在画里加上几朵槐花吧,再画个小小的风筝挂在枝桠上,这样就像把夏天的回忆都装进去了。”林染染立刻举手:“我来画风筝!上次我的风筝线断了,这次要画个不会断的在画里!”
四人分工合作,很快就让画里的老槐树有了夏天的模样。许晚秋给槐花涂了淡淡的白色,又加了点浅黄的花蕊;鹤知秋则在枝桠间画了个彩色的小风筝,线绳一直垂到树下;林染染和雨怡在树底下画了几个小小的画板,还有散落的颜料管,像极了他们夏天写生时的场景。
画到中午,四人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吃烤红薯。许晚秋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画室喝的热牛奶,还有银杏林里的糖炒栗子——原来这个夏天的温暖,一直藏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
鹤知秋看着她嘴角沾了点红薯屑,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轻轻帮她擦掉:“慢点吃,还有很多。”他的动作很轻,指尖蹭过她的嘴角时,许晚秋的脸颊忽然有点热。林染染和雨怡对视一眼,偷偷拿出相机,拍下了这一幕——阳光落在两人身上,老槐树的枝桠在他们身后织成温柔的网。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四人终于完成了画作。许晚秋把那片槐树叶小心地贴在画布背面,又在旁边放了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夏天的槐花香,冬天的烤红薯”。鹤知秋看着纸条,忽然笑了:“下次我们春天来,再画一幅开着槐花的老槐树,把春天的阳光也藏进去。”
收拾画具时,许晚秋发现自己的画夹里多了一张小小的明信片——上面印着老槐树的照片,背面是鹤知秋的字迹:“不管季节怎么变,我们一起画过的风景,永远都是夏天的温度。”她抬头看向鹤知秋,他正帮雨怡拎着画架,回头时刚好对上她的目光,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晚秋手里攥着那张明信片,手套里还留着烤红薯的温度。鹤知秋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帮她拂掉落在肩上的枯叶:“下周我们去画室把这幅画装裱好吧,挂在之前那三幅画旁边,这样春夏秋冬的回忆就都齐了。”
“好啊,”许晚秋点点头,忽然停下脚步,从画夹里拿出一片压平的槐树叶,“这个给你,夹在你的速写本里,下次画春天的老槐树时,就能想起今天的烤红薯了。”鹤知秋接过槐树叶,小心地放进速写本里,像收藏着一份珍贵的宝藏。
快到许晚秋小区门口时,鹤知秋忽然说:“明天早上我帮你带早餐,还是你喜欢的豆浆和肉包,再多加一个茶叶蛋。”许晚秋笑着点头:“明天见。”她转身走进小区,走了几步回头看——鹤知秋还站在原地,手里举着那个装着槐树叶的透明盒子,阳光照在盒子上,像一片不会凋谢的夏天。
回到家,许晚秋把新画的老槐树挂在墙上,和之前的三幅画排在一起。她坐在书桌前,翻开速写本,把鹤知秋送的明信片夹在里面,又在空白处画了四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老槐树下,手里各拿着一片槐树叶。画完后,她在旁边写了一行小字:“老槐树下的时光会走,但我们一起藏在叶脉里的回忆,永远都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晚秋看着墙上的四幅画,忽然觉得,这个“超闪的夏天”从来没有结束——它藏在老槐树的枝桠里,藏在银杏林的阳光里,藏在画框的约定里,更藏在和他、和朋友一起走过的,每一段闪着光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