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金属床的温控系统突然跳档时，冥热浪猛地睁开眼。后背的冷汗把作战服黏在身上，像覆了层湿冷的装甲——梦里那抹刺眼的红色还在眼前晃，穿红衣服的人影站在炸开的星尘里，轮廓和他自己的身形几乎重合，开口时的声音像隔着能量屏障传来，带着电流般的震颤：“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

他侧头看向斜对面的床铺，冥天浪正咬着下唇翻身，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成一缕缕。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粉色药剂痕迹——梦里那个穿粉色长裙的人递来疗伤喷雾时，指尖也有同样的粉雾残留，说的话和红衣服的人分毫不差。

“又梦到了？”冥热浪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惊醒了下铺的冥花浪。

绿军装的袖口被揉得发皱，冥花浪坐起来时，发梢还翘着，眼神里带着没褪尽的恍惚：“邪门……梦里那穿绿马甲的，转着枪耍帅的样子，跟我上次在演习里摆的姿势一模一样。”他扯了扯自己的军绿色作战服，“他也说那八个字？”

“嗯。”冥天浪点头，目光扫过蜷缩在床角的冥初浪。蓝白相间的防护服被踢到了地上，少年正抱着膝盖发抖，手里攥着块蓝色的能量晶体——那是他梦里穿蓝工装的人塞给他的，对方调试引擎时溅出的蓝色火花，现在还像烧在视网膜上。

“他说……他说我拆炸弹的手法跟他修飞船一个路数。”冥初浪的声音发颤，“还说什么前世今生……”

最靠窗的冥酷浪始终没出声，此刻却忽然抬手按了按眉心。紫色的夜视仪滑落在枕侧，他的作战服肩章是深紫色的，和梦里那个穿紫斗篷的人影披风颜色几乎一致。“穿紫衣服的人没动，”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就站在阴影里看我，等我要走的时候，才开口说那句话。”

五人沉默地对视，宿舍里的空气像凝固的合金。连续十天，这梦像设定好的星轨，准时在午夜将他们拖进同一个幻境。

白天的战术演练开始变得诡异。冥热浪冲锋时总会下意识护住左胸，那里是梦里红衣人能量核心的位置；冥天浪调配治疗剂时，手指会自动避开粉色药剂和蓝色药剂的混合——就像梦里粉衣人叮嘱的“这两种混一起会爆炸”；冥花浪在全息伪装网里穿梭时，脚步总会踩着某种绿色的韵律，和梦里绿衣人转圈的节奏完美重合；冥初浪组装炸弹时，会突然想起蓝色工装的人说“线路反接能多炸三米”，试了一次居然真的有效；冥酷浪在制定伏击计划时，总会在地图紫色标记点留一个后手，就像梦里紫衣人在阴影里藏的那把备用匕首。

“他们的衣服颜色……”冥天浪突然开口，指尖在终端上划出五道色卡，“红、粉、绿、蓝、紫，跟我们作战服的主色调一样。”

冥花浪凑近看，突然笑了：“合着我们是按颜色继承的？那我这绿色是不是太扎眼了？”

“不是继承。”冥酷浪调出联盟数据库里的古战场记录，屏幕上跳出五团模糊的光晕，颜色和他们描述的分毫不差，“是延续。”记录里写着：“星际历前3000年，有五位无名战士守过暗物质带，能量残留呈五色。”

第十一个夜晚，梦境终于重叠。

五人不再单独遇见影子，而是并肩站在一片燃烧的星舰残骸里。对面五道人影也并排而立：红衣人胸口的能量灯亮得像恒星，粉衣人的裙摆沾着星光，绿衣人手里转着的枪闪着金属光，蓝衣人背后的工具箱溢出蓝色数据流，紫衣人隐在阴影里，只有斗篷边缘泛着紫光。

他们的脸始终笼罩在光晕里看不清，却能感觉到彼此的目光落在对应的人身上。这一次，五人同时开口，声音像穿过千年的风：“我们没守住的地方，交给你们了。”

“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五道色光从对面飞射而来，撞进他们的能量核心。冥热浪突然想起父亲留给他的红色能量吊坠，说是祖辈传下来的；冥天浪脖子上的粉色玉佩，母亲说过“能安神”；冥花浪腰间的绿色玉佩，刻着和梦里绿衣人枪上一样的花纹；冥初浪工具箱里那把蓝色扳手，爷爷说“这是修过星舰的老物件”；冥酷浪枕头下的紫色匕首，刀柄上的纹路和梦里紫衣人斗篷的刺绣完全相同。

第二天出任务时，冥热浪的能量输出突然稳定了三成，他笑着说“好像胸口多了个助推器”；冥天浪在陨石雨里救下三个伤员，粉光药剂的效果比平时强一倍；冥花浪靠绿色伪装网诱敌深入，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百遍；冥初浪的蓝色炸弹精准炸掉海盗引擎，误差不超过半米；冥酷浪在紫色星云里设伏，连海盗首领都骂“这埋伏跟当年那紫衣疯子一个德性”。

归途的星舰上，冥初浪突然指着舷窗外的五色星云喊：“看！跟他们衣服颜色一样！”

冥热浪望着那片星云，感觉胸口的能量核心在发烫。或许那些看不清脸的影子，从不是来纠缠的，而是把千年前没完成的守护，像接力棒一样塞进了他们手里。

宿舍的灯亮起时，五件作战服挂在墙上，红、粉、绿、蓝、紫的色块在灯光下明明灭灭，像五颗紧紧挨在一起的星。这一夜没人再做梦，只有训练室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五个浅浅的脚印，颜色和他们的作战服一模一样，朝着星图上宇宙的深处，一直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