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铺的桂花糕还剩最后一块时，窗外的夕阳已经沉到了丹鼎司的飞檐后面，檐角的铜铃被晚风一吹，叮当作响。三月七把最后一口云片糕咽下去，舔了舔指尖的糖霜，才舍得把空碟子推到一边，瘫在椅背上叹气：“果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发愁——不过话说回来，药王秘传的人下次再来，能不能挑个我刚吃完点心的时候？省得我打一半肚子叫。”
灵砂刚喝完第三杯花茶，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些，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你啊，倒是把‘吃’放在第一位。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落到窗外远处的药田，“我刚才靠在窗边时，总觉得地脉的气息还有点不稳，虽然比之前弱了太多，但像是有根细丝线牵着，没彻底断。”
丹恒放下手里的点心，指尖在桌沿轻轻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灵砂的感知一向准，”他抬眼看向我，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刚才处理母株时，腐心藤的绿毒里掺了点别的东西，我当时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想想，那绿汁里好像有淡淡的符文印记，不是藤奴符牌上的蛇纹。”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之前光顾着救母株和毁掉种子，确实没注意到藤毒的细节。“要不要现在去药圃看看？”我看向灵砂，又怕她刚透支完灵力，“你身体吃得消吗？”
灵砂立刻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点心渣，语气坚定：“没问题，刚才歇了这么久，灵力已经回了三成。而且那药圃是师父以前常去的地方，我熟，要是真有残留的印记，我肯定能认出来。”
三月七也跟着蹦起来，顺手把装点心的纸包揣进兜里——说是“留着万一等会儿又饿了”，还不忘拽了拽我的袖子：“走嘛走嘛，反正回去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看，省得晚上睡觉总惦记着那劳什子药王秘传。”
我们四个出了点心铺，暮色已经漫了下来，丹鼎司的弟子们提着灯笼在药田间走动，远远能看到他们弯腰检查草药的身影。路过之前的药圃时，凝露花母株的莹白光已经稳定下来，花瓣上的露珠在灯笼光下闪着碎星似的光，之前被绿毒污染的泥土彻底变回了褐色，连杂草都重新冒出了绿芽。
灵砂蹲在母株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茎上之前被藤条扎过的痕迹，突然“咦”了一声。“这里有残留的气息，”她把灯笼凑近些，我看到那道痕迹上隐约有淡黑色的纹路，像极细的蛇鳞，“这不是腐心藤本身的毒，是有人在藤毒里加了‘引脉符’的碎片——他们想借母株的地脉气息，定位丹鼎司深处的‘丹库’。”
“丹库？”三月七凑过来，好奇地戳了戳那纹路，被灵砂一把拦住：“别碰，这符痕还没散，沾到会被引走气息。”她解释道，“丹库是丹鼎司存老丹方和珍稀药材的地方，里面还有师父当年留下的‘镇脉丹’，要是被药王秘传的人拿走，他们就能用镇脉丹强行引动地脉，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丹恒绕着药圃走了一圈，在之前藤奴站过的地方停下，捡起一块沾着绿灰的石子：“这里的符痕更浓，应该是他们施法时留下的。顺着这气息走，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离开的方向。”
我看了眼天色，灯笼光只能照到身前几步远，夜里在丹鼎司乱走容易出事。“要不明天再找？现在天黑，万一遇到埋伏就麻烦了。”
灵砂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母株，像是放心不下：“也好，我今晚先在丹鼎司的弟子房住下，顺便盯着药圃的气息，免得夜里出变故。你们先回星槎舰休息，有情况我立刻用传讯符联系你们。”
三月七撇撇嘴，却没反驳——她也知道夜里行动不安全，只是嘴里嘟囔着“本来还想回去再吃点点心的”。
我们送灵砂到丹鼎司的弟子院门口，看着她进了门才转身离开。走在回星槎舰的路上，晚风里还带着凝露花的清香，只是比起刚才在点心铺的轻松，现在心里多了点沉甸甸的感觉——药王秘传的总坛没找到，他们还在盯着丹鼎司的丹库，这平静，果然只是暂时的。
三月七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夜空：“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抬头看去，只见丹鼎司深处的方向，有一点淡绿色的光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快得像错觉。丹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是符牌的光——有人在丹鼎司里，而且离丹库不远。”
“不是吧？刚吃完点心就要干活？”三月七哀嚎一声，却还是立刻摸出了弓箭，“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啊！别让他们把什么镇脉丹拿走了！”
我心里也急了，灵砂刚回去休息，要是丹库真出事，她一个人未必应付得过来。“走！去丹库方向！”
我们三个加快脚步，朝着丹鼎司深处跑去。灯笼的光在夜色里晃得厉害，路边的草药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一个个立着的黑影。跑过一道石桥时，我隐约听到前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符牌碰撞的脆响——看来，药王秘传的人，果然没走远。
三月七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等会儿我先放冰箭干扰他们，丹恒你去断后路，开拓者你跟我一起冲进去，怎么样？”
丹恒点点头，长枪的蓝光在夜里闪了一下，又很快隐去：“注意别被符牌的气息缠上，他们既然敢留在丹鼎司，肯定有准备。”
我握紧手里的武器，深吸一口气——本来以为能好好歇一晚，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但不管怎么说，丹库不能丢，灵砂不能有事，罗浮的平静，也不能就这么被打破。
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我和三月七、丹恒对视一眼，放慢脚步，悄悄绕到一片竹林后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月光下，三个灰袍人正蹲在一扇刻着丹纹的门前，手里拿着黑色符牌，似乎在破解门锁，而那扇门，正是灵砂说的丹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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