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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丢了

云端望舒

昨夜因思念母亲与月下长谈,江望舒辗转反侧,直至天将破晓才朦胧睡去。这一觉便睡过了头,待她惊醒时,离听学开始已只剩片刻。

她心中暗叫不好,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冠,连面纱都来不及戴,便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客舍。拐过回廊时,不慎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她匆匆抬眸,见是金珩屿,也来不及细看对方神色,只慌乱地丢下一句

江姝·望舒“对不住!”

说完,便继续提着裙子向学堂而去。

金珩屿被她撞得微微一晃,站稳身形,望着那道蓝色身影慌乱远去的方向,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方才被她撞到时,下意识想要扶住她的手,缓缓收回了袖中,指尖蜷缩。

此时,通往学堂的路上,众人皆步履匆匆。苏驰远一想到献舞那天金禹时看向江望舒那惊艳的眼神,心头那股无名火就压不住。在他看来,这金禹时连温柔善良的江不离师姐都配不上,竟然还敢觊觎他的小望舒?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金禹时正要从他身边走过,苏驰远故意脚步一横,拦在了对方面前,脸上堆起嬉皮笑脸的表情:

苏野·驰远“哟!金公子,早啊!这么急着去学堂,是怕抢不到好位置,还是急着去见什么人啊?”

金禹时本就因昨日之事心中不快,此刻更不想理会这胡搅蛮缠的苏驰远,冷着脸想绕开他。奈何苏驰远存心找茬,左挡右挡,就是不让他过去。

一旁的江曜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岂会不知苏驰远那点小心思?但眼看时辰将至,这家伙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索性上前,一把抓住苏驰远的后衣领,用力将他往学堂里推去,低喝道:

江恒·曜辞“磨蹭什么!进去吧你!”

苏驰远被推得一个趔趄,和江曜辞一起跌跌撞撞地进了学堂。因来得晚,前排的好位置早已坐满,只剩下后排和几个……无人敢靠近的位置。

蓝砚辞早已端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身姿挺拔,目不斜视。他周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加之“寒霜君”与执法者的名头,他身旁的座位果不其然地空着,无人敢冒“被冻伤”的风险与他同坐。

苏驰远和江曜辞在后排找了位置坐下。苏驰远还在张望,嘀咕道:

苏野·驰远“小望舒真是难得迟到啊……”

江曜辞没好气地回他:

江恒·曜辞“她迟到你很开心?”

苏野·驰远“我这不是觉得稀奇嘛!”

苏驰远辩解道。旁边的聂默洲也小声道:

聂默洲“江兄,苏兄,你们先别吵了,这不还没到时辰嘛……”

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前排蓝砚辞的耳中。他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蓝玦·砚辞(“她怎么还没来?可是昨夜没休息好?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在钟声即将敲响的最后一刻,一道蓝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学堂门口,带着微喘,正是江望舒。她今日未戴面纱,那张清丽绝伦的容颜完全展露,因奔跑而泛着淡淡的红晕,更添几分鲜活气韵。那身水蓝色的衣裙,在素净的学堂里,显得格外清新夺目。

目光在室内迅速一扫,发现空位已然不多。她的视线掠过后排朝她挤眉弄眼的苏驰远和面露无奈的江曜辞,最终,落在了那个唯一空着、却无人敢坐的位置上——蓝砚辞的身边。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步履轻快地走过去,坦然地在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带着清晨露水气息的莲香萦绕鼻尖。蓝玦·砚辞侧眸,见她气息微乱,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想是匆忙赶来所致。他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尖凝起一丝温和纯净的灵力,悄然渡入她腕间。

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奔波的疲惫。江望舒惊讶地看向他,对上他那双依旧清冷、却隐含关切的眼眸,心中一暖,低声道:

江姝·望舒“谢谢砚辞哥哥……”

蓝砚辞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重新将目光投向讲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悄然收回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她腕间肌肤微凉的触感。

江望舒定了定神,拿出水杯,小口啜饮。美人执杯,蓝色的衣袖与莹白的指尖形成对比,在窗外投入的光线下,静好得像一幅画。

后排的聂默洲、江曜辞、苏驰远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聂默洲(“团子果然还是和蓝二公子更亲近些……”)

江曜辞冷哼一声

江恒·曜辞(“看来是我们白担心了,人家自有人照顾。”)

苏驰远咬牙道:

苏野·驰远“这小冰块!动作倒是快!”

讲席之上,蓝启明开始授课。他声音洪亮,引经据典,对下面弟子各异的状态洞若观火。他对大多数人并未过多关注,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前排那格外认真的两人——自家侄儿和云梦江氏那小丫头身上。

江望舒起初听得极为专注,频频颔首。然而,听着听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悄悄飘向了身旁的蓝砚辞。

他端坐着,侧脸线条流畅而完美,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阳光透过窗棂,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并非花痴,只是看着他的侧颜,不自觉地回想起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初遇时他清冷的目光,赠她玉佩时的郑重,昨夜月下他笨拙的失落与此刻无声的关怀……心绪不由飘远,怔怔地出了神。

蓝启明“江望舒。”

一个严肃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安静的学堂炸响。

江望舒猛地回神,意识到是蓝老先生在点名,立刻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噌”地站了起来,脸颊瞬间绯红,慌忙道歉:

江姝·望舒“先生恕罪!弟子……弟子走神了!”

原本各做各事的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不得不承认,江望舒生得极美,此刻因惊慌而微微睁大的眼眸,泛红的脸颊,以及那无措的模样,非但不显狼狈,反而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风致。

蓝启明看着她,又瞥了一眼旁边依旧坐得笔直、但耳根似乎也微微泛红的侄儿,心中了然,故意板着脸问道:

蓝启明“方才,看得可还满意?砚辞……好看吗?”

江望舒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滴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无异于默认。她羞愧地低下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被点名的蓝砚辞,在听到叔父问话的瞬间,心尖先是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隐秘的欢喜——她在看他!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取代,怕叔父会严厉责罚于她。

后排的聂默洲、江曜辞、苏驰远更是神色各异,或惊讶,或了然,或醋意翻涌。

蓝启明“你且说说。”

蓝启明抚着胡须,眼神锐利。

蓝启明“《曲礼》中‘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何解?”

学堂里响起细微的抽气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好像没学过呢?江望舒知道这是要追究她走神了。

江望舒定了定神,清晰开口:

江姝·望舒“回先生,此言意为:傲慢之气不可助长,欲望不可放纵,志得意满时当知收敛,享乐不可过度。此为修身之要,提醒世人常怀谦逊克制之心。”

蓝启明不置可否,再问:

蓝启明“《大学》所言‘修身齐家’之前提为何?”

江姝·望舒“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

她答得流畅。

江姝·望舒“欲修其身,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

蓝启明“哦?”

蓝启明踱步到她案前。

蓝启明“那你方才‘心’可正?‘神’可凝?”

空气瞬间凝滞。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江望舒耳根微热,却依然挺直脊背:

江姝·望舒“学生一时失神,心未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不在其位,有负先生教诲。”

她巧妙引用了《大学》中关于“心不在焉”的句子,自我检讨的同时,也展示了学识。让众人都为之赞叹。

蓝启明看着小姑娘这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模样,加上她刚刚的回答,又瞥了一眼自家那看似镇定、实则指节都已握得发白的侄儿,终究是心软了。他清了清嗓子,维持着威严道:

蓝启明“治学之道,贵在专一。目之所及,当在经典,而非他处。”

蓝启明“课堂走神,按规当罚。家规五十遍,坐下吧。”

江姝·望舒“是……谢先生。”

江望舒坐回位置上,从头到尾都不敢再看身旁的人一眼。

而蓝砚辞在她坐下的瞬间,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只是那紧绷的唇角,却微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此时的金珩屿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离开,目光却被地上一抹温润的光泽吸引。

那是一枚令牌,静静地躺在未化的积雪上。

他弯腰拾起。令牌质地特殊,触手温凉,正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古朴的“蓝”字——这是昆仑虚蓝氏核心子弟的身份象征。他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许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备受欺凌、连亲生父亲都不愿多看一眼的私生子时,在一次各宗门齐聚的场合,他因维护亡母留下的一支旧发钗,被其他宗门子弟围攻羞辱,推搡间发钗掉落,那些人甚至欲踩踏上去。就在他最绝望无助之时,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挺身而出,挡在了他面前。

那时的他,眼前因愤怒和屈辱早已模糊,看不清她的具体容貌,只记得一个模糊却坚定的轮廓,以及那清越动听、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

江姝·望舒“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江姝·望舒“你要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你!”

江姝·望舒“金宗主私生子无数,要想被认可,就要有绝对的能力,让他们闭嘴!”

她呵退了那些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支沾染了泥土的发钗,用手帕细细擦拭干净,递还到他手中。在他颤抖地接过时,她轻声说,那句话他至今铭记:

江姝·望舒“努力变强,为你自己,也……为你母亲。”

那一刻,这个陌生女孩带给他的震撼与悸动,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他记住了那份温暖与力量,也记住了她腰间悬挂的、刻着“蓝”字的令牌。他一直以为,她是昆仑虚蓝氏的人。这份存于心底多年的感激,甚至是一丝朦胧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念想,也是促使他后来选择来到昆仑虚听学的原因之一——他想找到她,亲口说声谢谢。

而后来,他遇到了江望舒。她在拜礼大殿上为他仗义执言,那份聪慧、正直与耀眼,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类似的悸动。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先后被两个不同的、却同样美好的女子所触动。

直到此刻——

他握着这枚失落的令牌,指尖颤抖地抚过正面的“蓝”字,然后,下意识地翻到背面。

那里,并非光洁一片,而是被人用利器,精心地、一笔一划地雕刻出了一朵清雅灵动的檀花。花瓣层叠,线条流畅,栩栩如生,可见雕刻者投入了何等的心力与情感。

金珩屿“檀花……”

金珩屿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名字瞬间闯入他的脑海——蓝汀眠!

昆仑虚蓝氏这一辈,最为出色的便是兄弟二人。蓝砚辞清冷寡言,气质如冰,似乎与这细腻温婉的檀花并无关联。而蓝汀眠……宗主蓝汀眠,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琴棋书画皆精,气质雅致。这枚带着手刻檀花的令牌,其主人是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金珩屿“你们……竟是同一个人吗?”

他喃喃自语,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那个让他心生感激与悸动的身影,竟然就是江望舒!而她,并非昆仑虚蓝氏之人,那当年的令牌……

一个推断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金珩屿(“当年的令牌,是蓝汀眠的?是蓝汀眠给她的?还是……他们关系匪浅,以至于她可以佩戴他的身份令牌?”)

金珩屿(“而这块令牌背面的檀花……是她为蓝汀眠刻的?檀花,是代表了蓝汀眠吗?”)

种种线索交织,指向了一个他极不愿意相信,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的结论。他紧紧攥着那枚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五味杂陈,有找到恩人的激动,有得知真相的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失落与酸涩的情绪。

他望着江望舒消失的方向,低声自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金珩屿“这檀花……指的是蓝汀眠吗?”

一上午的课业终于结束,众人皆有些饥肠辘辘,陆续前往膳堂。昆仑虚蓝氏的膳食向来以清淡养生著称,对于吃惯了云梦泽精致菜肴的几人来说,着实有些寡淡。

江不离自然是与金禹时一同用膳。她细心地将自己带来的一些滋补药材熬成了汤,盛了一碗放在金禹时面前,柔声道:

江不离“天气寒,喝点汤暖暖身子。”

金禹时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汤碗,又看了看江不离略显苍白的脸,心中微动,低声道:

金禹时“多谢。”

语气虽依旧不算热络,却比往日柔和了些许。

一旁的江曜辞看着姐姐这般,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苏驰远见状,夸张地哀嚎一声:

苏野·驰远“这世道怎么这样啊?不离师姐,你怎么不给我们也做一碗?这清汤寡水的,怎么吃得下嘛!”

江曜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江恒·曜辞“人家是正经未婚夫妻,做碗汤怎么了?给你做?你算老几?做那么多,你想累死我姐啊?”

苏驰远不服气,梗着脖子道:

苏野·驰远“那我……那我让小望舒给我做!小望舒……”

他转头去找江望舒,却见她怔怔地坐在那里,面前的食物一动未动,眼神放空,明显心不在焉。

苏野·驰远“小望舒?”

苏驰远又叫了一声。

江望舒猛地回神,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她一直在反复回想早上匆忙间的每一个细节,确认自己的令牌确实不见了。那是……那是很重要的东西。

江姝·望舒“啊?你们吃吧。”

她匆匆将面前一碟自己做的、造型雅致的兰花糕点推到桌子中央。

江姝·望舒“这个给你们,我……我不饿,先出去一下。”

说完,她甚至来不及看众人的反应,便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膳堂,将那碟她平日颇为喜爱、花费心思制作的糕点遗落在了身后。

苏野·驰远“诶?小望舒怎么了?”

苏驰远疑惑道。

江曜辞也蹙起了眉,觉得望舒今日有些反常。

江望舒根本无暇解释。她沿着早上走过的路,一寸一寸地仔细寻找。回廊下,石阶旁,雪地里……她甚至不顾形象地俯下身,拨开积雪查看。

江姝·望舒“到底在哪儿啊?”

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语,心中的不安与焦急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那令牌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象征,背面那朵她亲手雕刻的檀花,更是承载了她隐秘的心事与寄托。若是丢了……

她找遍了所有可能遗失的地方,却一无所获。想到令牌可能被人捡去,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一种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她。她靠在一根冰冷的廊柱上,鼻尖一酸,眼前渐渐模糊,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浅坑。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

江姝·望舒“到底在哪儿啊……”

带着哭腔的、无助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回廊间低低回荡。平日里那个清冷自持、聪慧从容的云梦泽二小姐,此刻因为丢失了珍视之物,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焦急寻找、甚至急哭的时候,那枚牵动她心绪的令牌,正被金珩屿紧紧握在手中。

金珩屿并未走远。

他握着那枚带着檀花刻痕的令牌,心绪纷乱如麻,鬼使神差地,他又折返了回来,隐在一处廊柱的阴影后,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焦急的蓝色身影。

他看着她在雪地里、回廊下反复搜寻,看着她一次次俯身,连裙角沾染了泥泞也浑然不觉。他看着她脸上的焦灼越来越浓,那双向来清澈平静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慌乱与无措。

直到……他看到她在冰冷的廊柱旁停下,肩膀微微颤抖,然后,抬起手,用力地擦着眼睛。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划过她脸颊的晶莹泪痕,听到了那带着哽咽的、无助的低语。

金珩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望舒。在他印象里,她或是拜礼大殿上仗义执言、光芒四射的仙子,或是才情卓绝的才女,或是与同伴嬉戏、笑容明媚的少女。她总是从容的,智慧的,甚至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疏离。

可此刻,她却为了一枚令牌,急得哭了。

金珩屿“这令牌……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他无声地低语,指尖摩挲着令牌上那朵精致的檀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酸涩与……不甘。

重要到,连午膳都不用,顶着寒风在这冰天雪地里苦苦寻觅。

重要到,能让如此清冷自持的她,落下珍贵的眼泪。凭什么?

凭什么他蓝汀眠就可以拥有一切?出身尊贵,是昆仑虚的宗主,地位超然,人称“汀澜君”,受万人敬仰。他温文尔雅,才华横溢,连吹笙抚筝都那般动听。而如今,连他送出的一块令牌,都能被他喜欢的姑娘如此珍而重之,视若瑰宝,甚至为之落泪?

一股混合着自卑、嫉妒与某种扭曲愤怒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蔓延。他紧紧攥着令牌,那坚硬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

他看着远处那个无声垂泪的少女,她微红的眼眶,苍白的脸颊,在雪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也……格外动人。

他应该怎么做?将这枚象征着蓝汀眠与她之间亲密联系的令牌据为己有?或者,干脆毁掉它?让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也尝尝失去重要之物的滋味?

这个阴暗的念头如同毒蛇,在他心中盘踞了一瞬。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触及她脸上的泪痕时,那股冲动又如潮水般退去。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小女孩挡在他身前时,那双同样清澈、却充满力量的眸子。想起了她递还发钗时,那句

江姝·望舒“为你,也为母亲”

是眼前这个人,曾在他最卑微的时候,给过他一丝光亮和勇气。

他若真的那样做了,与当年欺凌他的人,又有何区别?

金珩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将心中翻腾的黑暗情绪强行压下。

他最终还是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脚步略显沉重,一步步走向那个仍在低泣的少女。

江望舒察觉到有人靠近,慌忙用手背用力擦干眼泪,抬起头,努力想维持平日的镇定。当她看清来人是金珩屿,以及他手中那枚熟悉的令牌时,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江姝·望舒“金师兄!我的令牌……”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金珩屿将令牌递到她面前,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金珩屿“江仙子,是在找这个吗?方才你匆忙间掉落了。”

江望舒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手心,仿佛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她反复摩挲着令牌,尤其是背面那朵檀花,确认完好无损,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虽然眼眶依旧微红,却如同雨后天晴,格外明媚。

江姝·望舒“是!是我的!多谢金师兄!真的……太感谢你了!”

她连声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金珩屿看着她脸上纯粹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是因寻回令牌而绽放,而这令牌,关联的是另一个男人。他心中那点刚刚压下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

金珩屿“举手之劳,仙子不必客气。令牌……收好,莫再丢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那刺眼的笑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背影在雪地中,依旧带着几分难以化开的孤寂与落寞。

江望舒握着失而复得的令牌,心中满是庆幸,并未察觉金珩屿异样的情绪。她只是觉得,这位金师兄,虽然性子有些孤僻,但人还是很好的。

​小心翼翼地将令牌贴身收好,感受着那熟悉的轮廓和背面檀花的细微纹路,江望舒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实处。她轻轻拍了拍放令牌的位置,仿佛在安抚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浅笑。

正准备返回客舍,却见蓝汀眠缓步走来,停在她面前。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脸颊上,又注意到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水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蓝舟·汀眠“方才见你匆匆离席,未曾用午膳。”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温和,带着关切

蓝舟·汀眠“可是身体不适?下午课业不轻,空着肚子如何受得了?”

江望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在雪地里找了太久,怕是形容有些狼狈。她不想让对方担心,更不愿提及丢失令牌的狼狈,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淡然:

江姝·望舒“没事的,汀眠。只是少吃一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甚至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提及过往

江姝·望舒“我以前在云梦泽,若是功课没做好,阿娘也没少这样罚我,早就习惯了。”

她本意是想表示自己无碍,让他不必挂心。

然而,蓝汀眠听到她这番话,神色却明显一怔。他早听闻云梦泽宗主夫人虞鸢治家严谨,对子女要求极高,尤其是对这位养女江望舒,更是严苛。可当他亲耳听到她用这种近乎“无所谓”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将“挨饿”作为一种寻常的惩罚说出来时,心中却莫名地一紧。

这……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还是因为经历得太多,被迫习惯了这种苛待?

他看着眼前少女强装轻松的笑脸,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刚才哭过,此刻还水盈盈的,更显得那笑容有几分脆弱。他仿佛能透过这笑容,看到一个更小的她,因为达不到要求而被罚不能吃饭,独自一人偷偷难过,却还要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情,混合着对虞鸢做法的不赞同。

他的神色少见地严肃起来,温和的眸子里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甚至有一丝严厉:

蓝舟·汀眠“望舒妹妹。”

他唤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

蓝舟·汀眠“这并不好笑。”

江望舒被他突然严肃的语气和眼神弄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蓝汀眠注视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底去,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洞悉的温柔:

蓝舟·汀眠“刚开始……一定很饿吧?很难受,对不对?”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江望舒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她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因为总是弹不好一首复杂的古筝曲调,被虞鸢责令不准吃饭,直到练会为止。

空荡荡的琴房里,又冷又饿,小小的她坐在巨大的古筝前,手指都冻得僵硬,肚子咕咕直叫,委屈和饥饿交织,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琴弦上,只能一边吸着鼻子掉眼泪,一边笨拙地、反复地练习着那些枯燥的音符……

那种清晰的、刻骨铭心的饥饿感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唇,眼眶不受控制地又红了一圈,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微微偏开了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瞬间的失态。

看着她这副模样,蓝汀眠心中了然,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直提在手中的一个双层食盒递到了她面前。

食盒是普通的竹制,看起来并无特别,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江望舒猛地抬起了头。

蓝舟·汀眠“吃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

蓝舟·汀眠“是我亲手做的。还热着。”

江望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食盒,又抬头看向蓝汀眠。他……昆仑虚的宗主,汀澜君……亲手为她做了吃的?

一股巨大的暖流,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感动,瞬间冲垮了她心中因回忆而泛起的酸涩。她愣愣地接过那尚带着余温的食盒,指尖触及竹篾的微凉,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蓝汀眠看着她呆呆的模样,唇角微弯,露出一抹真正温和的笑意:

蓝舟·汀眠“快回去吧,外面冷。吃完好好休息,下午还要上课。”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将那满腹的心事与悄然滋长的怜爱,尽数掩藏在了那袭墨兰深衣之下。

江望舒抱着那沉甸甸的食盒,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怀中的温暖,透过竹盒,一点点渗入她冰冷的指尖。

作者又一章̋(๑˃́ꇴ˂̀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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