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试探事件过后,胥峰对幸曜的态度微妙了许多。
既不敢完全信任,又舍不得放弃这条“跨境渠道”,几次接触都透着若即若离的试探。
幸曜不急。
他知道,要摸到运输线这条大鱼,还得从胥崧那里入手。
他按之前的约定,在“好运来”麻将馆等了胥崧三天。
第四天傍晚,少年才像只受惊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麻将馆后门。
“三哥?”
胥崧的声音压得很低,帽檐压得更沉了,几乎遮住了整个脸。
幸曜把他带到隔壁无人的巷子:“上次说的合作,考虑得怎么样了?”
胥崧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沉默了片刻:“你真能保证……比我二哥给的多?”
“只要你有价值。”
幸曜盯着他。
“比如,‘幻星’怎么运出去的?我听说,最近有批货要发往E国。”
提到运输,胥崧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不知道……运输的事都是我爸和二哥亲自管,轮不到我插手。”
“是吗?”
幸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可我听说,上周你跟着冷链货车去了港口。”
这话是他从老鼠那里套来的。
老鼠说,胥峰最近对胥崧盯得紧,连去港口送货都要带着,美其名曰“历练”,实则更像监视。
胥崧的肩膀猛地一僵,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想跟我合作,就得拿出诚意。”
幸曜没有解释,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接触不到核心,但你看到的、听到的,哪怕是一句闲聊,都有可能值钱。”
巷子里的风带着麻将馆飘来的烟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胥崧攥紧了口袋里的衣角,指节泛白。
他想起那天跟着二哥去港口的场景。
冷链货车停在码头最偏僻的角落,车身上印着“鲜速达”的logo,制冷机嗡嗡作响,隔着铁皮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二哥跟司机交接时,没看货,只低声说了句“78公斤,不少秤”,司机点了点头,连收据都没要就开车上了渡轮。
那些“幻星”,难道藏在……
“冷链车……是冷链车。”
胥崧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
“我二哥用冷链货车运的,说是拉的冷冻海鲜。”
幸曜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海鲜?哪种海鲜需要这么隐秘?”
“不知道。”
胥崧摇了摇头,眼神却飘向远处的港口方向。
“但我当时上车帮司机递文件时,闻到了一股……甜香味,跟‘幻星’有点像,被鱼腥味盖着,很淡。还有,他们交接时不说数量,只说‘公斤数’,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
冷链藏毒。
幸曜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个词。利用低温环境掩盖毒品气味,用海鲜的重量混淆视听,隐蔽性极强,是跨境贩毒的常用手段。
“司机有什么特征?货车车牌号记不记得?”他追问。
“车牌号被泥糊住了,看不清。”胥崧努力回忆着。
“司机应该是个左撇子,左手手腕有个蛇形纹身。对了,他跟我二哥打招呼时,用手指敲了敲车门三下,二哥回敲了两下。”
暗号。
幸曜在心里记下这个细节。
“还有吗?”
“没了……”
胥崧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够……够诚意了吗?”
幸曜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少年的喉结动了动,显然很紧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现金,塞到胥崧手里:“定金。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倍。”
胥崧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现金掉在地上几张。他慌忙捡起来,攥在手心,指尖都在发抖。
“我不是……不是为了钱。”
他低声说,却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没说服力。
幸曜没戳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了。”
胥崧转身就走,脚步踉跄,走到巷口时,突然回头看了幸曜一眼。
那眼神复杂,有紧张、有犹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幸曜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立刻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他必须马上把这个消息传给林局——冷链车、左撇子司机、蛇形纹身、敲车门暗号、78公斤……这些碎片拼起来,已经足够勾勒出运输线的轮廓。
江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港口特有的咸腥味。幸曜握紧方向盘,眼神锐利如鹰。
这条线,终于要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