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毒支队的会议室里。
林岚正一边拿着通讯器一边把胥崧提供的线索写在白板上,用红笔圈出关键词:“冷链货车、‘鲜速达’物流、左撇子司机、蛇形纹身、敲车门暗号(三敲二回)、78公斤、港口渡轮、E国方向。”
“‘鲜速达’是本地一家小型物流公司,老板跟崧岳集团有牵扯,之前我们查过,但没抓到实证。”
一个年轻警员汇报。
“他们每天有两班货车发往E国边境港口,都是晚上七点的渡轮。”
“78公斤,应该是这批货的重量。”
林岚问通讯器那边的幸曜道。
“幸曜,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方式藏毒?”
“冷链车的保温层。”
幸曜肯定地说。
“胥崧提到过闻到了甜香味,被鱼腥味掩盖,说明毒品很可能藏在海鲜包装箱的夹层,或者直接嵌在保温层里。最有可能的是特制泡沫,既能保温,又能避开X光扫描,重量还能算在海鲜头上。”
他之前研究过类似案例,境外毒贩常用这种手法,将毒品封在高密度泡沫里,切割成保温层的形状,不拆开根本发现不了。
“那我们怎么查?”
有人问。
“总不能把所有冷链车都拦下来拆吧?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用暗号。”幸曜道。
“敲车门三下,对方回敲两下。这是他们的接头信号。今晚七点那班渡轮,我们提前在码头布控,找到符合特征的货车,用暗号试探。一旦对上,立刻拦截。”
“风险太大了。”
林岚有些犹豫。
“如果对方识破,你的身份……”
“这是最好的机会。”
幸曜打断她,眼神坚定道。
“胥岳老奸巨猾,这次没抓到,下次只会更隐蔽。而且,胥崧已经暴露了风险,再拖下去,他可能有危险。”
提到胥崧,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大家都知道,那个少年是卧底计划里最不稳定的因素,也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林岚深吸一口气:“好。通知边防和海关,配合行动。记住,人赃并获,尽量别惊动其他无关人员。”
夜幕降临,明州港灯火通明。
巨大的吊臂在夜空中移动,渡轮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幸曜穿着码头搬运工的制服,混在人群里,目光紧盯着入口处。按照计划,他负责外围观察,确认目标后给行动组发信号。
七点整,一辆印着“鲜速达”logo的冷链货车缓缓驶入码头。车牌号被泥糊住了大半,车身上还沾着海鸟的粪便,看起来跟普通货车没两样。
幸曜的目光落在驾驶座上——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腕处隐约露出一点黑色的纹身。
就是他。
货车停在指定区域,司机下车抽烟,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幸曜给行动组发了条加密信息:“目标出现,左撇子,纹身符合。”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海关制服的便衣警察走过去,假装检查车辆。他绕到货车驾驶室旁,趁司机不注意,用手指在车门上敲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很轻,被制冷机的嗡嗡声盖着,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司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弹了弹烟灰,用右手扶着车门,指节在铁皮上回敲了两下。
“笃、笃。”
暗号对上了!
便衣警察立刻给远处的行动组比了个手势。
早已待命的特警队员迅速围了上去,动作快如闪电。
“警察!不许动!”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时,他嘴里还在嘶吼:“你们干什么!我是运海鲜的!有证件!”
幸曜站在暗处,看着特警队员爬上货车,用撬棍撬开保温层。
果然,厚厚的泡沫板被切割过,里面藏着数十个密封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彩色的糖片——正是“幻星”。
“报告!查获‘幻星’78公斤!人赃并获!”
对讲机里传来行动组兴奋的声音。
幸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第一步,成功了。
然而,他没注意到,码头值班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悄悄拨通了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断时,眼神阴鸷地看向货车的方向。
同一时间,崧岳集团总部的别墅里。
胥岳坐在紫檀木书桌后,手里把玩着一对文玩核桃,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对面站着的胥峰,头埋得很低,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
胥岳猛地把核桃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78公斤!就这么被截了!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爸,我不知道……”
胥峰的声音发颤。
“路线是新换的,司机也是自己人,不可能……”
“不可能?”
胥岳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要么是司机反水,要么就是……内部有鬼!”
他的目光扫过胥峰,最终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像是能穿透重重黑暗,看到那个潜伏在暗处的身影。
“查。”
胥岳的声音冰冷。
“给我查清楚,最近接触过运输线的所有人,包括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三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胥岳的地盘上动土!”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胥峰低着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知道,父亲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而远在码头的幸曜,刚刚收到林岚的消息:“胥岳有动作了,小心。”
他抬头看向夜空,星星被乌云遮住,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截获的这批货,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不仅打捞出了毒品,也惊动了湖底那条最危险的巨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