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匕首最终没有落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胥崧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最终“哐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不敢看胥岳震怒的脸。
“废物!”
胥岳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铁桶。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他指着幸曜,对身边的手下吼道:“把他给我带下去!关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个硬骨头能挺到什么时候!”
幸曜被两个小弟架起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半边袖子。
经过胥崧身边时,他看了少年一眼,对方埋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看不清表情。
最终,幸曜并没有被关进崧岳集团的秘密囚室,而是被带到了一栋偏僻的居民楼里。
他认得这里,这是胥崧的住处。
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和他“毒贩小儿子”的身份格格不入。
墙上贴着几张旧电影海报,书桌上放着几本翻旧了的书,窗台上还有一盆快枯萎的仙人掌。
小弟把幸曜扔在客厅的地板上,用铁链锁住他的脚踝,另一端固定在墙角的暖气片上,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门被锁上的瞬间,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幸曜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墙上,检查手臂上的伤口。
子弹只是擦伤,流了不少血,但没伤到骨头。他撕下衣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挺不解的,胥岳怎么会同意胥崧把他带到这里来。
胥崧这又是想干什么?
保护他?
还是想亲自“处理”他?
傍晚时分,门被打开了。
胥崧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医药箱,脸色依旧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看幸曜。
他把医药箱放在地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幸曜手臂上的临时包扎,动作笨拙而生疏。
酒精棉球碰到伤口时,幸曜疼得皱紧了眉头,他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
胥崧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
幸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少年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哭过,下巴上还有一道新的伤痕,像是被人打的——多半是胥岳的杰作。
“我爸……很生气。”
胥崧低着头,用碘伏棉签轻轻擦拭伤口。
“他说,要是我再敢护着你,就……就把我也一起关起来。”
幸曜依旧沉默。
处理好伤口,胥崧把用过的棉球扔进垃圾桶,然后从厨房端来一碗粥,递到幸曜面前:“你……吃点东西吧。”
幸曜没有接。
胥崧的手僵在半空,过了一会儿,默默地把粥放在地上,自己在旁边坐下,抱着膝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为什么不杀我?”
幸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胥崧的身体抖了一下,过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在工厂里,当用匕首对准幸曜的那一刻,他脑海里闪过的不是父亲的威胁,也不是母亲的骨灰,而是江边上那个沉默的背影,是那句“方向可以自己选”。
他下不了手。
“这里……是我自己的地方,我爸很少来。”
胥崧看着墙角,声音很轻。
“我跟我爸保证会让你留下来。”
言下之意,是他保了幸曜一命。
幸曜看着他,这个在黑暗中挣扎的少年,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给自己筑起了一个囚笼,也给了他一个喘息的空间。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
胥崧没有走,就坐在离幸曜不远的地上,背靠着墙,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像是在守着他,又像是在守着一个秘密。
铁链的长度有限,幸曜动不了太远,只能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里不是长久之地,胥岳迟早会来,他必须想办法联系外界。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
睁开眼,看到胥崧正蹲在他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件即将失去的珍宝。
四目相对,胥崧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微微泛红。
“哥……”
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