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檀香燃得正浓,老佛爷端坐在上首,手里捻着佛珠,目光落在永琪身上,语气不容置喙):“永琪,欣荣家世清白,性子温婉,与你也算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哀家已经替你定下了。”
永琪猛地抬头,脸色发白:“皇祖母!孙儿已有心意相通之人,恕难从命!”
愉妃在一旁急得直掉泪,拉着永琪的袖子劝道:“琪儿,听话吧!老佛爷的话怎能违逆?欣荣姑娘是个好的,你娶了她,对谁都好。”
老佛爷冷哼一声:“心意相通?哀家听说,你最近总围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小燕子转?别忘了你是皇子,婚事岂能由着性子来?”
永琪梗着脖子:“小燕子不是来历不明!她是……”
“够了!”老佛爷打断他,“哀家不想听这些。愉妃,你来说说。”
愉妃扑通一声跪在永琪面前,泪眼婆娑:“琪儿,娘求你了!你若不答应,娘就……娘就死在你面前!”她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被旁边的宫女死死拉住。
“额娘!”永琪慌了,连忙扶住她,“您别这样!”
愉妃哭道:“那你就答应啊!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不能看着你毁了前程啊!”
老佛爷在一旁冷冷道:“永琪,你是要让你额娘死,还是要忤逆哀家?”
永琪看着额娘哭倒在地的样子,又想起小燕子笑起来像太阳的脸,心像被撕裂成两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光已经灭了,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答应。”
愉妃瞬间止住哭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琪儿,你……”
永琪别过头,不敢去想小燕子听到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心口像被剜掉了一块,空荡荡的疼:“我答应娶欣荣。”
老佛爷脸色稍缓:“这才对。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下月初三吧。”
永琪没说话,转身往外走,脚步踉跄,像丢了魂。他能听到身后愉妃的呜咽和老佛爷的吩咐声,却觉得那些声音离自己很远很远。
走到宫门口时,正撞见来找他的小燕子,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笑盈盈地说:“永琪!我给你带了我做的点心……”
看到永琪惨白的脸和红透的眼眶,她的话卡在喉咙里,笑容也僵住了:“你怎么了?”
永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以后别来找我了。”
小燕子愣住了,手里的食盒“啪”地掉在地上,点心撒了一地。她看着永琪决绝的背影,喉咙发紧,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她不懂,明明昨天还一起在御花园放风筝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陌生了。
小燕子僵在原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点心,有她特意学做的桃花酥,边角捏得歪歪扭扭,却烤得金黄。风卷起几片碎屑,迷了她的眼,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永琪!”她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说清楚!为什么不能找你?是不是因为……因为老佛爷说的亲事?”
永琪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他不敢看她,声音硬得像石头:“是又怎么样?我要娶欣荣了,下月初三。”
“我不信!”小燕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昨天还说……还说等我学会做桃花酥,就陪我去爬香山看红叶的!”
“那是骗你的。”永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可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挣扎,“我从来没当真过。”
这句话像把冰锥,狠狠扎进小燕子心里。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那个总是笑着揉她头发的少年,那个会在她闯祸后偷偷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永琪,好像突然被人换掉了。
“好。”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娶就娶吧,谁稀罕看什么红叶。”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却在转过街角的瞬间,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永琪站在原地,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见,才猛地一拳砸在宫墙上,指骨渗出血来。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眶通红——小燕子,对不起,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放下啊。
(愉妃的贴身宫女躲在树后,把这一幕报给了愉妃。愉妃坐在镜前,摸着鬓角的珍珠钗,对身边的嬷嬷说:“看来琪儿是真的断了念想,这样我就放心了。”)
紫薇找到小燕子时,她正坐在护城河边,把剩下的桃花酥一块块扔进水里,嘴里念念有词:“骗子……大骗子……”
紫薇挨着她坐下,没提永琪,只说:“我让御膳房做了新的芙蓉糕,要不要尝尝?”
小燕子转过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哽咽道:“紫薇,他为什么要骗我啊……”
紫薇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也替她难受,却只能说:“也许……他有苦衷呢?”
小燕子摇摇头,把最后一块桃花酥扔进水里:“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拿真心骗人啊。”
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像她碎成千万片的心。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黄昏,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血色,像极了那场没有说出口的告别。小燕子僵在原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点心,有她特意学做的桃花酥,边角捏得歪歪扭扭,却烤得金黄。风卷起几片碎屑,迷了她的眼,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永琪!”她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说清楚!为什么不能找你?是不是因为……因为老佛爷说的亲事?”
永琪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他不敢看她,声音硬得像石头:“是又怎么样?我要娶欣荣了,下月初三。”
“我不信!”小燕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昨天还说……还说等我学会做桃花酥,就陪我去爬香山看红叶的!”
“那是骗你的。”永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可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挣扎,“我从来没当真过。”
这句话像把冰锥,狠狠扎进小燕子心里。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那个总是笑着揉她头发的少年,那个会在她闯祸后偷偷帮她收拾烂摊子的永琪,好像突然被人换掉了。
“好。”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声音反而平静下来,“娶就娶吧,谁稀罕看什么红叶。”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却在转过街角的瞬间,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永琪站在原地,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见,才猛地一拳砸在宫墙上,指骨渗出血来。他抬头望着天空,眼眶通红——小燕子,对不起,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放下啊。
(愉妃的贴身宫女躲在树后,把这一幕报给了愉妃。愉妃坐在镜前,摸着鬓角的珍珠钗,对身边的嬷嬷说:“看来琪儿是真的断了念想,这样我就放心了。”)
紫薇找到小燕子时,她正坐在护城河边,把剩下的桃花酥一块块扔进水里,嘴里念念有词:“骗子……大骗子……”
紫薇挨着她坐下,没提永琪,只说:“我让御膳房做了新的芙蓉糕,要不要尝尝?”
小燕子转过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哽咽道:“紫薇,他为什么要骗我啊……”
紫薇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也替她难受,却只能说:“也许……他有苦衷呢?”
小燕子摇摇头,把最后一块桃花酥扔进水里:“再大的苦衷,也不能拿真心骗人啊。”
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像她碎成千万片的心。远处传来打更声,已是黄昏,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血色,像极了那场没有说出口的告别。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下来。小燕子坐在护城河边,直到露水打湿了衣摆,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她没回漱芳斋,反而绕了远路,走到了永琪的景阳宫墙外。
宫墙内烛火通明,隐约能听到杯盏相碰的声音。她知道,那是永琪在陪欣荣吃饭——按照愉妃的意思,婚前多相处才能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小燕子低声重复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永琪曾笑着说她做的桃花酥像“烧焦的石头”,却还是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塞;想起他背着她穿过御花园的假山,说“有我在,别怕”;想起他在月下承诺,要带她去看塞北的雪……
那些画面像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
她顺着宫墙慢慢走,走到那棵他们曾一起爬过的老槐树下。树洞里还藏着她去年埋的一瓶梅子酒,说要等永琪生辰时一起喝。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小燕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小燕子猛地回头,看到永琪站在不远处,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月白长衫,领口沾着点酒渍。
他怎么会在这里?
永琪也没想到会撞见她,愣了一下,才走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小燕子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路过。”
“路过?”永琪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你都听到了?”
“听到什么?”小燕子抬眼瞪他,眼眶却先红了,“听到你和欣荣说‘这道糖醋鱼做得不错’?还是听到你答应愉妃,下个月初三一定如期成婚?”
永琪沉默了。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挣扎,可他最终只是说:“是。”
“那我走了。”小燕子转身就跑,却被他一把拉住。他的手心滚烫,带着酒气,力道大得让她挣不脱。
“小燕子,”他声音发哑,“别闹了,听话。”
“我没闹!”小燕子用力甩开他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是你先骗我的!你说过……”
“我说过的话很多。”永琪打断她,眼神暗得像深潭,“可有些话,注定做不到。”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是皇子,不能只顾着自己。欣荣是太后属意的人选,娶她,能稳住额娘在宫里的地位,能让愉妃不再针对你……”
“所以就要牺牲我吗?”小燕子哭着问,“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重要?”
永琪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说“不是的”,想说“我心里只有你”,想说“这都是权宜之计”,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更伤人的利刃:“是,你不重要。”
小燕子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断了线的珍珠。
永琪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回事。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想明白了,欣荣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大步走进宫墙,没有回头。
宫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小燕子站在原地,直到那扇门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蹲下身,抱着膝盖哭出声。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肩上,像一层冰冷的霜。
树洞里的梅子酒还在,只是再也等不到开封的那天了。
宫墙内,永琪背靠着门板,听着墙外渐渐低下去的哭声,一拳砸在墙上。指骨碎裂般的疼,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对不起,小燕子。”他对着冰冷的宫墙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等这一切结束,我一定……”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场以“牺牲”为名的成全,究竟能不能等到结束的那天。
夜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心事,唱一首悲凉的挽歌。
养心殿的灯火彻夜未熄,乾隆捏着密报的手指微微泛白。密报上寥寥数语,却清晰勾勒出景阳宫的僵持与护城河畔的哭泣——永琪与小燕子的纠葛,终究还是传到了他耳中。
“胡闹!”乾隆将密报拍在案上,龙椅上的威严骤然外泄,“传永琪!”
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的寂静,一路传到景阳宫。永琪正对着铜镜发呆,听到传唤,指尖猛地一颤,铜镜“哐当”落地,裂纹蛛网般蔓延开。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乾清宫内,烛火摇曳,映得龙纹柱影影绰绰。永琪跪在冰凉的金砖上,低着头,不敢直视御座上的身影。
“抬起头来。”乾隆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永琪缓缓抬头,眼底的红血丝与憔悴无所遁形。
“为了一个民间女子,你要抗旨拒婚?为了所谓的‘心意’,你要让愉妃在后宫抬不起头,让皇家颜面扫地?”乾隆的质问像冰雹砸下,“朕以为你懂轻重,识大体,看来是朕看错了你!”
“儿臣不敢!”永琪叩首,额头抵着地面,“只是……小燕子她……”
“小燕子?”乾隆冷笑,“一个来历不明、无规无矩的丫头,也配让你如此失魂落魄?永琪,你是朕的皇子,你的婚事从来不止是私事,关乎国本,关乎朝局!”
他起身走下御座,停在永琪面前,目光锐利如刀:“朕知道你与小燕子有情,可情之一字,最是误事。欣荣家世显赫,其父手握兵权,联姻能稳固边疆,这其中的利害,你难道不懂?”
永琪沉默。他懂,比谁都懂。可懂,不代表能接受。
“朕也不逼你。”乾隆的语气稍缓,“但你要想清楚,是守着那点虚无缥缈的念想,做个被天下人耻笑的痴情种,还是担起皇子的责任,护你想护的人周全。”
永琪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皇上的意思是……”
“小燕子的身份,朕可以破例给她一个名分,保她在宫里平安顺遂。”乾隆看着他,“但前提是,你安分娶了欣荣,做好你该做的事。”
这是交易,带着帝王的权衡与施舍。
永琪闭上眼,脑海里闪过小燕子哭红的眼睛,闪过她扔桃花酥时的倔强,也闪过愉妃期盼的眼神与朝堂上暗流涌动的势力。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儿臣……遵旨。”
乾隆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到御座:“去吧。明日起,好好与欣荣相处。至于小燕子,朕会让人安排妥当。”
永琪叩首谢恩,起身时,双腿早已麻木。走出乾清宫,夜露打湿了他的发鬓,冰凉刺骨。他抬头望向护城河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那个蹲在树下的单薄身影。
他不知道,此刻的小燕子正坐在淑芳斋的窗前,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桃花酥。紫薇轻声安慰:“皇上既然知道了,定会有办法的。”
小燕子摇摇头,把桃花酥塞进嘴里,干涩的口感剌得喉咙生疼。她想起永琪说“你不重要”时的眼神,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
或许,皇上的“安排”,对她而言,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看着永琪与别人琴瑟和鸣罢了。
夜色更深了,乾清宫的烛火依旧明亮,而两座年轻的心房,却在帝王的权衡与现实的重压下,渐渐覆上了一层难以消融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