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马车驶入京城时，正是黄昏，夕阳把城墙染成金红色。小燕子刚跳下车，就见永琪带着几个小太监候在宫门口，手里捧着个食盒，见她回来眼睛一亮：“可算盼着你了！我让御膳房做了烤羊腿，你最爱的那口。”

小燕子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心里一暖：“就知道你嘴馋。”说着把阿依古丽送的葡萄酿递给他，“回部的好酒，比你藏的那坛烈多了。”

永琪眼睛瞪得溜圆，刚要拧开酒坛，就被小燕子拍了下手：“别在这儿闹，回去再喝。”她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回部使者，对永琪道，“正事要紧，先带使者去见皇上，我去给你拿箭——这次赢的彩头，得让你见识见识。”

议事殿里，乾隆听了使者的话，又看了小燕子带回的信，抚着胡须笑道：“早就说过，民心向安，哪有那么多刀兵相向的道理。”当即拍板定下互市的章程，又赏了使者好些丝绸茶叶，才让永琪送他们去驿馆歇息。

等小燕子拿着那支劈成两半的箭找到永琪时，他正坐在廊下对着酒坛出神。见她过来，连忙招手：“快来，这酒果然够劲！”倒了两碗，推给她一碗，“说真的，你这箭法越来越神了，是不是偷偷练了？”

小燕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滑过喉咙，带着灼烧般的暖意：“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她把那支断箭放在石桌上，“喏，赢来的彩头，够不够当信物？”

永琪拿起断箭，指尖抚过锋利的断面，忽然凑近她，声音压低了些：“那……我用这个当聘礼，够不够？”

小燕子脸颊一热，刚要反驳，就见远处皇后带着宫女走过来，连忙把碗往他手里一塞，转身要躲，却被永琪一把拉住。皇后看着石桌上的断箭，又看看两人红扑扑的脸，笑着打趣：“这箭断得好啊，断了旧怨，续了新缘，是个好兆头。”

晚风拂过廊下的紫藤花，落了两人一身花瓣。小燕子看着永琪眼里的光，忽然觉得，所谓归宿，或许就是这样——有想护着的人，有能畅饮的酒，有未完的话，还有无数个可以期待的明天。

而那坛来自回部的烈酒，后来被埋在了御花园的海棠树下，像他们藏不住的心思，在时光里慢慢发酵，愈发醇厚。

那坛葡萄酿后来真被永琪埋进了御花园的海棠树下，还特意做了个小木牌，歪歪扭扭刻着“小燕子的酒”。小燕子每次路过都要踢他一脚：“写得这么丑，丢死人了！”嘴上骂着，却总趁没人时把木牌擦得干干净净。

互市的消息传开后，回部的商队络绎不绝地往京城来，骆驼载着葡萄干、羊皮和香料，换回丝绸、茶叶和瓷器。小燕子成了“编外翻译”，一会儿帮商队跟户部算账，一会儿教回部姑娘绣牡丹花，忙得脚不沾地。永琪就天天提着食盒跟在她身后，一会儿递块点心，一会儿递壶水，活像个贴身小厮。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小燕子叉着腰瞪他，脸上却沾着点心渣。

永琪笑眯眯地帮她擦掉：“谁让某人力气大，搬不动香料箱子，还得我来帮忙呢？”

“谁说我搬不动！”小燕子气鼓鼓地转身去搬箱子，却被香料的香气呛得打了个喷嚏，逗得周围人都笑了。

这日，小燕子正在教回部姑娘绣孔雀，忽然见巴图骑着马冲进市集，手里举着封信，老远就喊：“燕子！你哥来信了！”

小燕子心里一紧，接过信拆开，手指都在抖。信是萧剑写的，说他在西域找到了失散的族人，还说那边的玉石生意做得好，让她别惦记。字里行间没提半句辛苦，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哥没事！”小燕子眼圈一红，把信递给永琪，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灿烂，“你看，他说玉石生意好呢！”

永琪看着信里的笑脸，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心吧，你哥本事大着呢。等忙完这阵，咱们去找他玩，顺便看看西域的大漠落日，不比御花园好看？”

“真的？”小燕子眼睛亮起来。

“当然！”永琪拍着胸脯，“到时候咱们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让巴图给咱们当向导，怎么样？”

正说着，皇后带着容嬷嬷走过来，手里拿着件新做的坎肩，上面绣着回部的花纹：“看你天天跑商市，早晚凉，披上吧。你皇阿玛说了，等互市的事安定下来，就封你个‘和硕格格’，赐你座郡主府，让你风风光光的。”

小燕子愣住了，手里还攥着萧剑的信，心里像揣了个暖炉。她转头看向永琪，见他眼里的光比御花园的灯笼还亮，忽然明白——所谓圆满，不是非得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而是身边有惦记的人，手里有未完的事，心里有盼头。

海棠树下的酒还在发酵，商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回部姑娘的笑声混着香料的气息飘得很远。小燕子披上坎肩，拉着永琪的手往商市跑：“快走！巴图说今天有新到的哈密瓜，甜得能齁死人！”

永琪笑着跟上去，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看不见的线，一头拴着过往的辛苦，一头牵着未来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