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记忆的囚牢

我重重摔在水泥地面上，浑浊的水流裹着枯枝败叶从身边流过。U盘硌着手心发疼，像是提醒我它的重要性。四周响起机械运转声，像是某种巨型设备正在启动。我挣扎着爬起来，借着头顶渗下的微弱光线，看见自己身处一间布满老式仪表的控制室。

红色警示灯忽明忽暗，映出墙上"记忆重置中心"的褪色字样。铁锈与霉味充斥鼻腔，耳畔传来规律的滴答声。这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倒计时。我循声往前摸索，在操作台前停下脚步。

泛黄的操作手册旁，一个闪烁的屏幕正在跳动：记忆清洗程序启动倒计时：00:04:37。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开手册。系统需要生物密钥验证，这是什么？正犹豫间，头顶传来电流杂音，紧接着是周慕辰的声音："你逃不掉的，我们都在时间的牢笼里。"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复制，是修复。那天他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摸到裤袋里的U盘，想起苏明说的"B103档案室最里面的文件柜"。

泛黄的纸片飘落，上面潦草地写着："观测者已脱离既定轨迹"。愤怒涌上心头，我插上U盘调取档案。屏幕闪过一串DNA编码，我找到加密文件夹，输入母亲临终遗言："要活着"。

系统突然震动，倒计时加速跳动。键盘旁弹出生物识别器，一滴血珠渗出。我将手指按上去，屏幕闪烁后显示："身份认证通过，记忆权限解锁"。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前一秒，机械轰鸣戛然而止。所有红灯同时熄灭，控制室陷入短暂寂静。突然整栋建筑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碎石。操作台后方的金属门自动开启，透出微弱光线。

玻璃碎裂声从身后传来，变电站开始全面坍塌。我在瓦砾中艰难爬行，钢筋划破手臂渗出血迹。终于从废墟中爬出时，暴雨冲刷着满脸血污。

手机震动，显示新消息："真正的你，还没醒来"。抬头望见远处实验楼的轮廓，蓝光在乌云间闪烁。身后传来苏明急促的脚步声，却不见周慕辰的身影。手机再次震动，定位地图显示出新的坐标标记。

我跌跌撞撞冲向那扇亮着微光的金属门，身后传来钢筋扭曲的尖锐声响。雨水混着血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视线模糊中看见苏明举着手电筒朝我跑来。

"快走！"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掌心全是冷汗。

整栋建筑在我们身后轰然塌陷，火光从废墟里窜出来，映得半边天空发红。手机又震动了，地图上标记的位置竟然是市立医院。

"周慕辰呢？"我喘着气问。

苏明的表情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早就......"

话音未落，远处实验楼突然爆出刺眼蓝光，像是闪电劈开乌云。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清洗的记忆碎片像玻璃碴子一样扎进脑海——穿白大褂的人影、冰冷的金属台、针管刺入颈动脉的触感。

"先去医院。"我攥紧口袋里的U盘，指节发白。

雨还在下。出租车碾过积水，车灯照见路边蜷缩的身影。那人抬起头，我猛地拉住司机手刹。熟悉的轮廓在路灯下泛着青灰，和病床上的母亲临死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