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出租车顶,像是无数颗玻璃弹珠在敲打。我死死攥着口袋里的U盘,额头伤口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流进眼睛。手机震动,显示新坐标:“市立医院307病房”。我报出地址时,余光瞥见路灯下蜷缩的身影——那张与母亲临终时一模一样的脸。
司机猛踩刹车,车轮在积水里打滑,差点撞上护栏。我推开门冲下去,身后传来苏明的脚步声。
医院大厅空荡荡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扑鼻而来。我抬头看指示牌:三楼住院部。楼梯间灯光忽明忽暗,脚步踩在瓷砖上的回响像心跳一样清晰。走到307病房门口,铁锈斑驳的门牌在穿堂风中轻微晃动,门虚掩着。
我推门进去,心电监护仪断电闲置在墙角,床头挂着“苏母待检”的手写标签。手机再次震动,显示匿名短信:“你才是复制体。”我回想起记忆重置中心档案中的“版本迭代”字样,指尖微微发抖。
病床上躺着的人和记忆完全重合——连左耳后那颗褐色的痣都分毫不差。我跪在床边,手指触到她手腕微弱却真实的脉搏。便签纸上是我熟悉的字迹:“妈妈等我考上大学就带您去看海。”
记忆闪回前世手术室外医生摇头的画面与此刻产生重影。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眼泪落下。
“要活着……”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猛地抬头看见母亲睁眼。她浑浊的眼珠转向我,嘴角牵动形成困惑的弧度,“不是说好不再回头了吗?”
背后传来苏明急促的脚步声,他伸手想扶我却被我甩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揪住苏明衣领质问,声音带着哭腔。
“她没死,只是被沉睡了——你是后来的版本。”他避开我的视线回答。
我想起记忆移植档案中的“初代样本”“优化迭代”等词汇,胃部抽搐,“所以我的记忆都是假的?连母亲的死都是剧本?”
苏明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我狠狠推开。冲出病房时撞翻走廊上的医疗推车,金属器械摔落的脆响在空荡的楼层回荡。手机不断震动,显示着未知号码的短信:“真正的苏静还在沉睡。”
我在楼梯间里靠着墙滑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压抑啜泣。脑海中交替浮现前世病床前子女冷漠的脸和今早周慕辰实验室里的警告。最终抹干眼泪站起身,“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病房内,苏明望着失去生命体征监测仪的母亲,喃喃自语:“希望这次选择是对的。”床上的“母亲”突然勾起嘴角,原本紊乱的心律图变得平稳。监控探头红灯闪烁,病房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照亮“苏母待检”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