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野在晨光中醒来,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像一具被拆散又勉强拼凑起来的木偶,僵直地躺在凌乱的床铺间,鼻腔里还萦绕着昨夜留下的、混合着欲望与屈辱的气息。
窗帘没有拉严,一道苍白的光线斜切进来,正好落在他的眼皮上。他闭上眼,不愿面对这新的一天。
门被推开了,没有敲门声。
望沉走进来,已经穿戴整齐。墨绿色的丝绒晨褛随意系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丝绒盒子,小巧,却像口棺材。
况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望沉走到床边,垂眸看着他。那目光不再是昨夜醉酒后的混沌疯狂,而是清醒的、带着一种评估意味的冷静。他看得那么仔细,仿佛在欣赏一件刚被自己打上烙印的所有物。
“起来。”望沉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宿醉的痕迹,但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况野没动,只是用那双残留着红血丝的猫眼,倔强地瞪着他。
望沉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抗。他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是愉悦,更像是一种了然的嘲讽。他俯身,不是去拉他,而是伸手,指尖拂开况野额前汗湿的黑发,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看来昨晚的教训,还不够让你学乖。”他的指尖顺着况野的额角滑到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掌控的意味。“还是说,你在期待我继续?”
况野猛地偏开头,躲开他的触碰。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下的伤处,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白了几分。
望沉直起身,不再看他,而是打开了那个丝绒盒子。里面不是珠宝,是一条做工极其精致的黑色皮质颈圈,泛着冷冽的光泽。颈圈正中央,嵌着一枚小巧的铂金方牌,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铁画银钩的——“沉”。
空气仿佛凝固了。
况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明白了这是什么。比锁链更羞辱人的东西。
“戴上它。”望沉将颈圈取出,递到他眼前。皮质的味道混合着金属的冷感,扑面而来。
“不……”况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这不仅仅是装饰,这是奴隶的标记。
“由得了你?”望沉的声音冷了下去。他不再废话,单手捏住况野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另一只手拿着颈圈,就要往他脖子上扣。
况野拼命挣扎起来,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手脚并用地推拒。但他那点力气,在望沉面前如同蚍蜉撼树。
望沉似乎失去了耐心,膝盖顶开他虚软的双腿,整个人的重量压下来,将他牢牢制住。况野的双手被他一只手轻易地扣在头顶,动弹不得。
“放开我!望沉!你混蛋!”况野嘶喊着,眼泪因为屈辱和愤怒涌了上来。
望沉却仿佛没听见,他的呼吸喷在况野敏感的颈侧,带着灼人的温度。他专注于将颈圈绕过那截纤细的脖颈,调整搭扣。他的手指偶尔擦过况野的皮肤,引起一阵阵战栗。
“很配你。”望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低沉,带着一种完成仪式般的满足感。“从今以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谁的人。”
“咔哒”一声轻响,搭扣合拢。
冰冷的皮质紧紧贴住了温热的皮肤,那个“沉”字金属牌,正正地卡在喉结下方,像一个永恒的烙印。
况野停止了挣扎,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他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望沉松开钳制,起身,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黑色的颈圈衬得况野的皮肤愈发苍白,有种脆弱易碎的美感,而那枚“沉”字,又无比清晰地宣告着占有。
他伸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个金属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怜爱。
“记住这个感觉。”望沉说,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绝望,“这就是违抗我的代价。”
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声音,像最后的丧钟。
况野缓缓睁开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他抬起颤抖的手,触摸着脖颈上那个冰冷的异物。皮质的触感,金属的坚硬,无一不在提醒他,他不再属于自己。
他从床上爬起,踉跄地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圈乌青,嘴唇被咬破了皮,渗着血丝。而最刺眼的,是脖颈上那条黑色的颈圈,以及那个张扬的“沉”字。
他像一只被精心打扮过、等待出售的宠物。
屈辱感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猛地抬手,想要扯掉那该死的颈圈,手指却因为愤怒和无力而剧烈颤抖,怎么也用不上力。
最终,他颓然地垂下手,对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带着屈辱标记的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牢笼,从未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