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慕华大学艺术楼的玻璃穹顶落满银杏叶时，外语系的林妙言踩着华伦天奴铆钉鞋闯进油画教室。她将香奈儿2.55包包往忆往昔画架上一甩，镶嵌着碎钻的甲片敲在未干的向日葵花瓣上："转学生，论坛说你被劳斯莱斯包养了？"

　　松节油在调色刀上凝成琥珀色的泪，忆往昔盯着被甲片刮花的暗部调子轻声解释："那是我堂哥。"

　　"哪个正经堂哥会每天换一辆超跑接送？"林妙言将手机怼到她面前，论坛首页飘着血红标题：美术系贫困生为何突坐帕加尼？配图是昨夜顾思城撑伞时滑落的百达翡丽星空表。

　　教室突然寂静，三脚架上的石膏像映出顾思城倚在门边的身影。

　　他单手拎着淋湿的西装外套，腕间纱布渗出淡淡血痕："林同学要不要查查顾氏集团年报？"

　　沾着雨水的鳄鱼皮鞋踩过满地流言……"毕竟令尊昨天还跪着求我签对赌协议。"

　　林妙言煞白着脸后退，撞翻了洗笔筒。孔雀蓝的污水浸透她十万块的高定裙摆，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明天降温。"顾思城将热可可放在忆往昔掌心，指尖似有若无擦过她手背的颜料疤，"我在7号储物柜放了东西。"

　　当夕阳把储物柜密码锁染成蜜糖色，忆往昔对着柜中景象屏住呼吸。左侧的Van Cleef四叶草手链在黄昏里泛着冷光，右侧樱花水彩盒下压着便签：【颜料是温莎牛顿博物馆级，冰淇淋色系适合画云】

　　"怎么不戴？"阴影里传来松木香，顾思城扯松领带倚在铁柜旁，"上个月苏富比刚拍的。"

　　忆往昔指尖抚过水彩盒上的樱花浮雕："这个就够了。"她踮脚取下缠在通风口的彩带，那上面用钴蓝写着【祝阿城哥上市成功】，明显是从他庆功宴装饰墙上扯下来的边角料。

　　顾思城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按住她正在关柜门的手。四叶草手链随着震动滑落，在两人脚边碎成星星点点的月光。

　　"小心！"他本能地护住忆往昔后脑，却在惯性下跌坐在软垫长椅上。少女发间的小苍兰香气漫过鼻尖，他发现自己正握着人家调色盘似的指尖——拇指是未洗干净的群青，食指残留着昨日画他锁骨时用的鎏金色。

　　"周三的解剖课..."忆往昔耳尖快要滴血，"能借你当人体模特吗？"

　　暮色透过教堂式彩窗将他们的影子拉长，顾思城用沾着金粉的指尖拂开她刘海："每小时租金要这个。"他指指少女书包上摇晃的毛绒兔钥匙扣，"还得管饭。"

　　此时教学楼的监控室里，保安老张推了推眼镜。画面中亿万身家的年轻总裁正趴在储物柜前，就着应急灯光用铂金袖扣撬起滚进缝隙的水彩颜料。而传说中被包养的女学生攥着便利店饭团，在楼道口急得直转圈。

　　"要帮忙吗？"路过的雕塑系学长举着电焊枪探头。

　　"不用不用！"

　　忆往昔把热乎的照烧鸡腿饭团藏到身后，"我在等...等储物柜除湿。"

　　顾思城的闷笑声惊飞窗外白鸽，他抹了把脸上灰尘，看着掌心融化的金箔忽然怔住。

　　这抹璀璨与十二年前江南水灾那夜何其相似，当时浑身蓝眼泪藻的小女孩，也是举着这样金色的萤火虫玻璃瓶将他拽出漩涡。

　　林荫道尽头的迈巴赫里，司机老陈第18次偷瞄后视镜。

　　少爷正小心翼翼将半枚牙印状的饭团装进冰丝帕，旁边还放着被丙烯颜料糊得面目全非的领带——分明是今早戴出去的Kiton限量款。

　　"去Watanabe工作室。"顾思城突然降下车窗，夜风卷走他未尽的话语，"定制一套防刮伤的画具箱，锁扣要樱花形状的。"

　　月光掠过他手机屏幕，搜索记录里赫然显示着：【大学生最喜欢的礼物TOP10】【手绘便当盒推荐】【如何把梵克雅宝做成颜料盒样式】。

　　而在云相册最深处，藏着张拍摄于2009年的老照片：沾满泥巴的百褶裙小女孩，手里攥着湿透的婚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