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墨月同舟

墨月同舟

第二卷：烽火暗河，聘礼成灰

聘礼蒙尘

唐怜月是在三日后才挣脱束缚的。

他趁看守弟子换班的间隙，用藏在袖中的指尖刃挑开枷锁，又连夜平定了借“通敌”之名作乱的长老势力。待唐门局势稍稍稳定，他连伤口都没来得及仔细处理，便让人抬着十箱火药，直奔暗河而去——那是唐门最高规格的聘礼，箱身上刻着的“唐”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象征着“以命护妻”的承诺。

他知道苏昌河的陷阱，也知道慕雨墨或许还在暗河受着牵制。他这一去，不仅是为了赴那错过的锦城之约，更是要当着整个暗河的面，将她从那片黑暗里带出来。

可天不遂人愿。刚走到暗河外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火药箱上，溅起细密的水花，很快便将箱子打湿。随行的唐门弟子急得直跺脚：“公子，火药遇水就废了，咱们要不先找地方避雨？”

“不行。”唐怜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坚定，“她还在等我。”

他亲自扛起最上面的一箱火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暗河山门走。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袍，腰间的伤口被雨水一泡，传来阵阵刺痛，可他脚步却没停——他怕再晚一步，慕雨墨就真的被苏昌河彻底控制了。

终于到了暗河山门，唐怜月却被守卫拦在了门外。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暗河地界！”守卫握着刀柄，眼神警惕地扫过那十箱被雨水泡得发黑的火药，“这是什么东西？脏兮兮的，也敢带到暗河来？”

“我是唐门唐怜月，”唐怜月放下火药箱，胸口因急促的喘息微微起伏，“这是我给慕雨墨的聘礼，我要见她。”

“聘礼？”守卫嗤笑一声，“就这泡烂的破箱子？也配叫聘礼？苏大家长有令，暗河与唐门素无往来，你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唐怜月皱紧眉头，刚想争辩，却见山门内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是慕雨墨。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暗河服饰，站在廊下，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她看着浑身湿透的唐怜月，看着那些被雨水泡得不成样子的火药箱，眼底泛起一层水雾，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唐怜月看见她，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刚想迈步上前，却被守卫再次拦住。“唐公子，”慕雨墨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暗河路黑，你不该来的。”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指尖刃——正是当初她从他那里“借”走的，刻着“唐”字的那枚。她抬手将指尖刃递向他，雨水打湿了她的指尖，也打湿了那枚刃片，“这枚刃，我该还给你了。此后……不必再来了。”

唐怜月看着那枚指尖刃，又看着慕雨墨眼底的决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知道她的苦衷——苏昌河必定用慕家威胁她，她不敢让他再靠近，怕连累他，也怕连累整个慕家。

他没有去接那枚指尖刃，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声音沙哑：“慕雨墨，我再说一次，我要带你走。”

“唐公子！”慕雨墨的声音陡然提高，眼底的水雾终于凝结成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你走吧！就当……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说完，猛地转身，快步走进山门，再也没有回头。廊下的灯笼映着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唐怜月站在雨中，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门后，手指微微颤抖。他终究还是没能接过那枚指尖刃，也没能带她走。雨水还在不停地下，泡烂的火药箱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像是在嘲笑着这场无疾而终的奔赴。

许久，他才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暗河山门。腰间的伤口还在疼，可他却觉得，心里的疼，比身上的伤更甚千百倍。

那十箱象征着承诺的聘礼，终究还是蒙了尘，就像他们此刻，被现实隔在雨幕两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