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的清晨，碎玉轩的暖阁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文鸳坐在甄嬛对面，手里捧着杯刚沏好的龙井，指尖划过杯沿——两人正低声商议着如何利用安氏的“眼线”身份设局，彻底打乱皇后的节奏。
“皇后虽被禁足，却还在暗中操控富察氏，若不趁此机会让皇上对她起疑，往后只会更难对付。”甄嬛搅了搅杯中的茶叶，眼神带着几分锐利，“安氏是皇后安插在咱们身边的眼，可这眼，也能变成咱们递消息的‘通道’——只要咱们给的消息足够诱人，皇后定会让富察氏上钩。”
文鸳点点头，放下茶杯：“我已想好了，就用‘雪莲花’做引子。昨日听苏培盛说，皇上近日处理奏折劳累，总说身子发虚，想找些滋补的东西。咱们就故意让安氏知道，你寻得了西域罕见的雪莲花，打算在皇上生辰时献上，给皇上补身。”
“这个主意好。”甄嬛眼底一亮，“雪莲花稀有，又是滋补佳品，皇后和富察氏为了争宠，定会想办法抢先献上。到时候咱们再让小允子暗中动手脚，把富察氏买的雪莲花换成假货，让她在皇上面前出丑，皇上自然会怀疑是谁走漏了消息。”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细节——如何“不经意”透露消息，如何让小允子调换雪莲花，如何引导皇上怀疑“后宫有眼线”，直到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暖阁，才各自散去。
回到寝殿没多久，安氏就像往常一样来了，手里捧着个小瓷罐，说是“自己做的杏仁酪，给姐姐尝尝”。她坐在文鸳对面，一边倒杏仁酪，一边看似无意地问：“姐姐，皇上生辰快到了，您准备了什么礼物？臣妾笨，还没想好，想跟姐姐学学。”
文鸳心里了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哪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是准备了些亲手绣的帕子，不值钱。倒是甄姐姐，前日跟我说，她托人从西域寻了株罕见的雪莲花，说是能滋阴补阳，最适合皇上现在的身子，打算生辰时献给皇上。”
她故意顿了顿，装作“失言”的样子，连忙补充：“哎呀，这事我不该跟你说的，甄姐姐特意叮嘱要保密，怕被别人知道了抢先。”
安氏眼神瞬间亮了，手里的勺子顿了顿，却很快恢复平静，笑着说：“姐姐说的哪里话，臣妾不会跟别人说的。雪莲花确实稀有，甄小主有心了，皇上定会喜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安氏便以“还有事要做”为由匆匆告辞。文鸳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鱼儿，上钩了。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小禄子就跑回来禀报：“小主！安氏刚出咱们宫，就偷偷去了景仁宫的偏门，跟皇后宫里的张公公说了好一阵子话！奴才躲在墙角听了，安氏把雪莲花的事全说了，还说‘甄小主打算生辰献雪莲花给皇上补身’！”
文鸳点点头：“知道了，让小允子按计划行事，盯着富察贵人，她定会去买雪莲花。”
接下来的几日，宫里果然热闹起来。富察贵人被禁足十日刚满，就急急忙忙地派人去宫外的药铺打探雪莲花的消息，甚至不惜重金，让家人从外地调货。小允子按照计划，在富察贵人的人买到雪莲花的当晚，悄悄潜入她的寝殿，把真雪莲花换成了用面粉和染料做的假货——假货做得极为逼真，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皇上生辰前一日，富察贵人果然迫不及待地捧着“雪莲花”去了养心殿。她跪在玄凌面前，献宝似的打开锦盒：“皇上，臣妾听闻您近日身子不适，特意托家人从西域寻了株雪莲花，愿皇上龙体安康，福寿绵长。”
玄凌看着锦盒里的“雪莲花”，眼神带着几分疑惑——这雪莲花看着虽精致，却少了几分天然的灵气，而且他昨日才跟甄嬛随口提了句“身子发虚”，今日富察氏就献上雪莲花，未免太过巧合。
“这雪莲花，你是从哪里寻来的？”玄凌没有立刻接，反而追问了一句。
富察贵人心里一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是……是臣妾家人托西域的商人买的，花了不少心思呢。”
玄凌没再说话，召来太医院的李太医：“你看看这雪莲花是真是假，能不能用。”
李太医接过锦盒，仔细翻看了片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渐渐变了：“皇上，这……这雪莲花是假的！花瓣是用面粉和染料做的，里面还掺了些胭脂，根本不能用，要是误食了，还可能伤身子！”
“什么？”富察贵人吓得瞬间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不可能！这怎么会是假的？臣妾明明花了重金买的，怎么会是假的！”
玄凌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的朱笔“啪”地摔在桌上：“重金买假货？你怕不是被人骗了，而是故意想用假东西糊弄朕！说！你是怎么知道朕想要雪莲花补身的？”
富察贵人浑身发抖，哪里还敢隐瞒，哭着说：“是……是皇后娘娘告诉臣妾的！皇后娘娘说，甄小主寻了雪莲花，要在生辰时献给皇上，让臣妾赶紧去买，抢先献给皇上，这样皇上就会喜欢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是假的啊！”
玄凌听到“皇后”二字，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昨日才跟甄嬛提了句身子不适，皇后就知道了，还让富察氏抢着献雪莲花，这后宫里，定有皇后安插的眼线在四处传讯！
“苏培盛！”玄凌厉声喊道，“去景仁宫，告诉皇后，禁足期限延长一个月，再抄写《女诫》两百遍！富察氏谄媚无度，用假货糊弄朕，禁足半个月，不许踏出寝殿半步！”
“是！”苏培盛连忙应着，转身就去传旨。
富察贵人哭得撕心裂肺，却还是被宫女拖了下去，养心殿里只剩下玄凌阴沉的脸色。
消息很快传到了文鸳的寝殿。小禄子兴奋地说：“小主！成了！富察贵人献假雪莲花被皇上发现，皇后被延长禁足，富察氏也被禁足了！皇上还特意问苏培盛‘后宫是不是有眼线传讯’，显然是对皇后起疑了！”
文鸳心里松了口气，却没太过兴奋——这只是让皇上对皇后起了疑心，还没彻底扳倒她，不能掉以轻心。
正说着，安氏来了。她走进殿内，脸色带着几分憔悴，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不像往常那样温顺，反而带着几分不安。
“姐姐，您听说了吗？富察贵人献假雪莲花的事……”安氏坐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皇后娘娘因为这事，把臣妾骂了一顿，说臣妾‘传假消息误事’，还说……还说要给臣妾‘教训’。”
文鸳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温和：“妹妹委屈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富察贵人会买到假货，皇后娘娘也是气急了才会说重话。”
安氏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姐姐，您说……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只把臣妾当棋子？有用的时候就用，没用的时候就扔……”
文鸳心里一动——安氏这是开始动摇了！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叹了口气：“妹妹，宫里的日子本就不易，谁都想找个靠山，可若是靠山只把你当工具，那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你还年轻，路还长，该为自己多想想。”
安氏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帕子，眼底的情绪越发复杂——她跟着皇后，本想找个靠山，可如今却因为传假消息被骂，甚至可能被“教训”，而文鸳却始终对她温和，还点醒她“为自己着想”，心里渐渐有了别的念头。
又聊了会儿，安氏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她忽然转过身，小声说：“姐姐，皇后娘娘禁足前，让张公公给宫外送了封信，好像是给她娘家的，臣妾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您多小心。”
说完，她匆匆走了，留下文鸳愣在原地——安氏竟然主动提醒她！看来，安氏是真的动摇了，甚至可能会成为她们的“助力”。
文鸳立刻让小禄子去告诉甄嬛这个消息，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可还没等她们高兴多久，小禄子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脸色惨白：“小主！不好了！奴才刚从翊坤宫附近打听回来，华妃听说皇后和富察氏都被禁足，心里特别高兴，还让颂芝去请年羹尧将军入宫！奴才听颂芝跟小太监说，华妃想让年将军在前朝‘提一提后宫秩序’，说是‘祺贵人近日太过出风头，恐扰了后宫安宁’！”
文鸳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热水溅到裙摆上，她却没觉得烫。心里“咯噔”一下——华妃这是想趁皇后失势，趁机打压她！年羹尧在前朝提“后宫秩序”，明着是说“整顿秩序”，实则是暗指她“出风头”，逼着皇上对她“敲打”，同时扩大华妃自己的势力。
她蹲下身，慢慢捡起茶杯碎片，指尖被划破了也没察觉。墨画和画春连忙过来帮忙，脸上满是担忧。文鸳攥紧碎片，心里默默盘算——华妃借年羹尧施压，皇上会不会真的“敲打”她？年羹尧还会在前朝说些什么？皇后虽然被延长禁足，却还在跟宫外联系，她又在筹谋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灯次第亮起，映着庭院里的海棠花，泛着暖黄的光。文鸳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越来越沉——皇后失势，华妃趁机崛起，安氏虽动摇却未完全倒向她们，这场宫斗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越发复杂。她必须尽快和甄嬛商议应对华妃的办法，同时查清皇后给宫外送信的内容。只是，华妃和年羹尧会有什么新动作？皇后的信里又藏着什么阴谋？这些问题，像一团迷雾，让她始终看不清前路，悬着的心，也始终放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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