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的清晨，碎玉轩的暖阁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的凝重。文鸳与甄嬛对着桌上摊开的宫地图，指尖反复划过“冷宫”与“城郊破庙”的连线——自永琛失踪、“寒鸦”代号出现后，两人便断定，富察氏的下落与这两条线索定有关联，只是连续两日追查，却始终没有音讯。
“小允子已经带人搜遍了皇后娘家的所有别院，都没找到永琛的踪迹。”甄嬛搅了搅杯中的碧螺春，语气带着几分焦虑，“张启还在天牢里硬撑，不肯招认‘寒鸦’的身份，再拖下去，恐怕会夜长梦多。”
文鸳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城郊废弃庄园”上——这是之前富察氏密道图上标注的分支终点，此前因追查永琛暂放，如今看来，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她刚要开口，就见小禄子跌跌撞撞地冲进阁内，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颤抖：“小主！找到了！在城郊破庙的后山，找到富察氏的尸体了！”
文鸳与甄嬛同时站起身，心头一沉。两人匆匆坐上轿子，赶往城郊破庙。破庙早已被禁军围住，小允子守在庙门口，见她们到来，立刻上前禀报：“小主，尸体是今早采药的村民发现的，藏在后山的山洞里，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太医正在验尸。”
走进山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富察氏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上仍穿着冷宫的囚衣，面色青黑，嘴唇泛着紫绀——是典型的鹤顶红中毒症状。她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缝间露出一角深色的物件，文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一枚刻着“张”字的私印赫然在目，正是张启常用的那枚。
“是张启的人下的手。”太医收起银针，语气笃定，“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鹤顶红是直接灌入腹中，死前没有挣扎痕迹，像是被熟人诱骗后下毒。”
甄嬛看着私印，眼神冷了几分：“张启定是怕富察氏泄露太多秘密——她知道皇后娘家的联络方式，还可能见过‘寒鸦’的人，灭口是为了断了所有线索。只是没想到，她死前还攥着张启的私印，是想留下证据，还是被人故意塞在手里，嫁祸张启？”
文鸳没有说话，目光扫过富察氏的囚衣——衣襟内侧有一处明显的褶皱，像是藏过东西。她轻轻展开衣襟，一张折叠整齐的密道图掉了出来，上面用墨笔详细标注着三条路线：一条是冷宫到破庙，一条是破庙到张启私宅，还有一条是张启私宅到京郊废弃庄园，路线旁还标注着“子时通行”“暗号莲花”等字样。
“原来如此。”文鸳展开密道图，语气凝重，“富察氏不仅知道后宫的密道，还掌握着张启私宅与京郊庄园的联络路线——这说明张启的私宅，根本就是皇后娘家与京外势力联络的中转站，而富察氏，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活通道’。”
甄嬛凑近看图，指尖停在“京郊废弃庄园”的标注上：“这个庄园之前查过，说是张启三年前买下的，一直闲置，现在看来，恐怕是‘寒鸦’藏京外势力的据点。永琛被带走后，说不定就藏在那里。”
“立刻去张启私宅，查那条通往庄园的密道！”文鸳当机立断，“另外，让人加大对张启的审讯力度，用富察氏的死和密道图施压，逼他说出‘寒鸦’的身份和庄园的具体情况！”
一行人赶往张启私宅时，大理寺卿已带人在宅内等候。张启的书房早已被翻查多次，却始终没找到密道入口。文鸳根据密道图的标注，让禁军移开书房角落的书架——书架后果然有一道暗门，推开暗门，一条狭窄的密道延伸向黑暗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还夹杂着淡淡的烟火气，像是刚有人走过。
小允子举着火把，率先走进密道。文鸳与甄嬛紧随其后，密道内每隔几步就有一个莲花纹标记，与之前的令牌纹路一致。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密道尽头出现一扇木门，推开木门，正是京郊废弃庄园的后院——院内杂草丛生，却有明显的踩踏痕迹，地面上还散落着几片黑色的布屑，像是夜行衣的碎片。
“他们刚离开不久！”小允子捡起布屑，语气急切，“地上的脚印还没干，方向是往东边的山林去了！”
文鸳走到庄园的正屋，屋内一片狼藉，桌上放着一封未烧尽的密信，残片上写着“寒鸦大人令：永琛已转移至西山别院，待京外势力集结，再行下一步”。
“西山别院？”甄嬛皱起眉头，“那是前朝太傅的旧宅，早已废弃，没想到竟成了他们的藏身处。只是‘京外势力’到底是什么来头？是藩王，还是反贼？”
文鸳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铜盒上——盒内放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正是“寒鸦”的标记。令牌背面还刻着一个“李”字，虽字迹模糊，却能辨认出是“李”姓。
“‘李’字？”文鸳心里一动，“前朝官员中，姓李且与张启有往来的，只有御史李嵩！难道李嵩就是‘寒鸦’？”
“可能性很大。”甄嬛点头，“李嵩之前收过张启的贿赂，还准备弹劾我父亲，现在看来，他不仅是张启的同党，很可能就是‘寒鸦’，负责统筹京内与京外的联络。”
正说着，一个禁军小校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启禀祺贵人、甄小主！天牢传来消息，张启得知富察氏已死，又看到密道图和‘寒鸦’令牌，终于招认了！他说‘寒鸦’就是李嵩，京外势力是前朝被罢黜的藩王旧部，计划在五月初一发动兵变，扶持永琛登基！”
“五月初一？”文鸳心里一凛——距离兵变只剩半个月，时间紧迫，必须立刻派兵去西山别院抓捕永琛，同时查清李嵩的下落。
“立刻传令下去，让禁军统领带五百禁军，火速赶往西山别院，抓捕永琛和李嵩的党羽！”文鸳下令，“另外，封锁西山所有出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出，尤其是携带兵器的可疑人员！”
“是！”禁军小校应着，转身快步离开。
就在这时，画春匆匆跑进来，脸色带着几分复杂：“小主！安贵人宫的小宫女又来了，说安贵人身子不适，请您过去一趟。只是……奴才刚才看到那小宫女在庄园外徘徊了很久，像是在给什么人传递消息，手里还攥着一张纸条，看到奴才就赶紧藏起来了。”
文鸳的脚步顿住，心里满是疑虑——安氏刚醒不久，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她过去？她的宫女又为何在庄园外徘徊，还藏着纸条？难道安氏与李嵩的党羽还有联系，甚至知道西山别院的事？
“你先回去告诉安贵人，说我处理完急事就过去。”文鸳对画春说，“另外，派人盯着那个小宫女，看看她会和谁见面，纸条上写了什么。”
画春应着，转身离开。甄嬛看着文鸳，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安氏的立场始终可疑，她的宫女在这个时候出现，说不定是李嵩的人想借安氏引你上钩，你要小心。”
“我知道。”文鸳点头，“但安氏的家人还在李嵩手里，她或许也是身不由己。等处理完西山别院的事，我再去见她，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废弃庄园的断壁残垣上，透着几分荒凉。文鸳站在院门口，看着禁军朝着西山的方向疾驰而去，心里却没底——李嵩狡猾多端，会不会早就料到他们会追查西山别院，故意设下埋伏？永琛是否真的在那里，还是只是个诱饵？
更让她不安的是，安氏宫女手里的纸条——上面到底写着什么？是李嵩给安氏的指令，还是安氏想传递的求救信号？如果安氏真的与李嵩有联系，那她之前的“倒戈”，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夜色渐渐降临，山林间传来阵阵风声，像是有人在暗处窥探。文鸳攥紧腰间的暖玉坠，指尖冰凉——西山别院的抓捕行动是否顺利？李嵩是否已经逃脱？安氏的纸条又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些疑问像一把把尖刀，悬在她的心头，让她始终无法放下心来。她知道，距离五月初一越来越近，李嵩的兵变计划随时可能提前，而她们，必须在这场与时间的赛跑中，查清所有真相，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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