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尽头

日子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哗啦啦地翻到了深秋。美术室里，Gemini正对着画架发呆，调色板上的颜料干成了硬块。窗外银杏树金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像他此刻纷乱的心情。

自从那次在走廊送出书签后，他和Fourth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阶段。他们会在走廊相遇时互相点头，会在图书馆碰见时交换一个浅浅的微笑，但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纱。Gemini收集着每一个关于Fourth的碎片——他今天换了新的笔记本，用的是墨蓝色的封皮；他写字时习惯微微侧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他看书看到入迷时，会无意识地咬住下唇。这些细节在Gemini心里拼凑成一个完整的Fourth，却始终隔着一臂的距离，不敢轻易触碰。

周五的放学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敲打着教学楼的窗玻璃，发出急促的声响。Gemini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愁。他没带伞，画具还抱在怀里，要是淋湿了可就麻烦了。

“学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Gemini转过身，看见Fourth站在台阶上，手里握着一把深蓝色的折叠伞。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几缕黑发贴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柔软了几分。

“你没带伞吗？”Fourth轻声问道，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葡萄。

Gemini摇摇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没想到会下雨......”

Fourth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半步。“我送你到公交站吧。”

伞面“啪”地一声展开，在雨中撑起一小片宁静的蓝色天空。两个人并肩走在湿漉漉的校道上，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Fourth身上有书本的墨香，Gemini身上则带着松节油的味道。雨水敲击伞面的声音像一首轻柔的伴奏曲，Gemini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点，长到雨永远不停。

“学长最近在画什么？”Fourth突然问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澈。

“在画......秋天的银杏。”Gemini如实回答，却没敢说画纸上反复出现的，总是某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

Fourth轻轻“啊”了一声，眼睛微微发亮。“我最喜欢秋天的银杏了。特别是雨后，叶子湿漉漉地贴在石板路上，像铺了一地的碎金。”

Gemini侧过头，看见Fourth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突然很想把这一刻画下来——伞沿滴落的水珠，被风吹起的衬衫衣角，还有那双盛着雨光的眼睛。

公交站近在眼前，Gemini第一次对这段路太短感到懊恼。Fourth把他送到站台下，收起雨伞，发梢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谢谢你的伞。”Gemini说，声音比平时轻柔许多。

Fourth摇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客气。那......周一见？”

“周一见。”Gemini重复着，目送那个撑着蓝色雨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怀里的画具完好无损，只有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但他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已经被这场意外的雨彻底浸透了。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一角淡蓝色的晴空。Gemini站在站台下，看着Fourth消失的方向，突然觉得这个阴沉的雨天，其实是他进入高中以来最明亮的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