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被窝里盯着手机屏幕上与陈甜甜的聊天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
陈甜甜的头像还在跳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肯定又看到什么八卦了。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突然想到今天沈砚对我说的话:"明天还吃煎饼果子吗?"像根刺似的扎在脑子里。
这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天还没亮就醒了。窗帘缝里透进一线晨光,我盯着那道光发呆。楼下传来早市开张的动静,油锅滋啦声混着吆喝声,却衬得屋里更安静了。
梳洗时特意多涂了层粉底。镜子里的人眼圈还是有点青,嘴唇抿得太紧,连我自己都看出来是强撑镇定。穿衣服纠结了十分钟,最后选了件宽松的米色针织衫——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下楼的脚步比平时慢很多。拐过楼道口时,远远就看见那个身影。沈砚站在油条摊前,蓝白格子围裙的老板正往铁锅里倒油,热气腾腾的。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露出那道疤。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游戏里有一次我问他这疤怎么回事,他说是小时候摔的。当时我还笑话他,这么大人了还学人爬树。现在想来,那天他说这话时,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要几个?"他头也不回地问。油锅炸得正响,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我。
"两个。"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哑,赶紧清了清嗓子。
他点点头,转头看了我一眼。阳光从树叶缝隙漏下来,在他脸上晃动。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但太快了,没抓住。
油条很快炸好了,金灿灿的。我伸手去接,他忽然把另一个袋子递过来:"你的煎饼。"
我怔住了。他记得我喜欢吃煎饼?还是...其实他早就知道?
"加了酸菜。"他说。我的手抖了一下,油纸袋发出窸窣声。
酸菜...那是去年生日我一时兴起做的。当时做了二十份酸菜礼包想送给他,结果只被领走一份。我以为...我以为没人会在意那个。
"你怎么..."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太明显了,连我自己都听出来语气不对。
沈砚咬了一口油条,嘴角沾了点芝麻。他低头擦嘴,轻描淡写地说:"你上周三直播时说过,酸菜要泡够七十二小时才入味。"
我死死攥住油纸袋。那天确实是周三,我操作失误被他骂了。后来他让我小心点,我就赌气关了直播。原来...原来他真的看了。
"你..."我刚开口,他又说话了。
"豆浆要凉了。"他把塑料袋塞进我手里,温热的。他的手指擦过我的手背,很轻的一下。我触电般缩回手,差点把豆浆打翻。
他忽然笑了。不是平时那种讽刺的笑,而是带着点什么的。我不敢看他,低头咬了口煎饼。面糊的香气混着酸菜的味道,不知怎么的,眼睛有点发热。
"昨天晚上网卡了三次。"他忽然说。我猛地抬头,看见他正用吸管搅动豆浆,泡沫一圈圈散开。
"嗯?"我装作没听懂。
"我说你打副本的时候。"他抬起眼,"上周三也是。"
我咽下嘴里的煎饼,喉咙干得疼。树叶沙沙作响,风卷起几片落叶,在我们脚边打转。
"其实..."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砚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我们之间只剩半臂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他伸手拨开一片落在煎饼上的树叶,指尖几乎碰到我的下巴。
"有些事知道太久反而没意思了。"他声音不大,却让我浑身一颤。他后退一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今天多睡了十七分钟。"
我瞪着他。他低头喝豆浆,喉结动了动。我注意到他的左手正在擦拭溅到袖口的豆浆渍,动作异常缓慢镇定。
"我...我上班要迟到了。"我把剩下的煎饼塞进嘴里,转身快步往楼上走。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下周部门聚餐。"
我僵在原地。聚餐?不是下周的事吗?他为什么现在才说?
推开家门,屋里的寂静扑面而来。窗帘拉着,只有床头柜上那盏小夜灯亮着。我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摩挲手腕上的旧疤。电脑屏幕映出我的脸,苍白得吓人。
鼠标左键有个轻微的划痕——那是去年打游戏时激动撞到桌角留下的。沈砚是怎么注意到这些的?还有上周三的操作失误、昨天的装备刷新习惯...
手机还在震动,是陈甜甜的消息。我没力气看,直接扔到床上。掀开笔记本时手有点抖,游戏图标静静躺在桌面,像是个无声的嘲讽。
深吸一口气,点开私信框。输入栏闪烁。指尖悬在键盘上,半天才敲下一句:"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会失望吗?"
回车键近在咫尺,我却迟迟不敢按下。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屏幕上晃动。风吹进来,带着油条的香味和远处的鸟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