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你心中分明有我。”
百里东君这句笃定的问话，让叶红鱼心尖轻轻一颤。
“我……”她朱唇微启，却又将未尽的话语咽了回去。
百里东君的手稳稳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穿过熙攘人群。直至走到一处静谧的河边，他才停下脚步。
“明明心中有我，”他步步逼近，目光灼灼如焰，“为何始终不肯应我？”
叶红鱼偏过头去，躲开他炙热的注视：“我……没有。”
百里东君修长的指尖轻抬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看着我，阿鱼。”
那声呼唤缠绵缱绻，带着说不尽的温柔。河面粼粼波光映在他眼底，晃得她心神微乱。
“若当真无意，”他声音低沉，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为何每次我靠近时，你的眼波都会乱？”
“阿鱼，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百里东君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恳切。
这语气让叶红鱼心头一涩——那个向来桀骜不驯的镇西侯府小公子，何时这般放低过姿态。
她稳了稳心神，轻声道：“岭南温家尚且有诸多规矩，更何况是镇西侯府。我不过是个寻常酿酒人家的女儿，若是......”
话音未尽，百里东君却已明了她的担忧。他忽然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间：
“你以为我百里氏是如何在这北离立足的？”他目光灼灼，“靠的不是那些繁文缛节。”
河风拂过，吹起他墨发飞扬：“我祖父当年娶祖母时，她也不过是个江湖医女。我们百里家的男儿，从不需要靠姻缘来稳固权势。”
他执起她的手，掌心温热：“若你担心的是这些，明日我便带你去见祖父。让他亲口告诉你，百里家的儿媳妇，从来只需合我的心意便够。”
“可……”她眸中仍漾着些许迟疑。
百里东君轻轻执起她的双手，温热的掌心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我知你心中所虑。但请信我，我会解决一切问题。”
他的目光如春水映日，澄澈而坚定。叶红鱼望着这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终于再难压抑心底涌动的情意。
“好。”她轻声应道，唇角绽开一抹清浅笑意，“我应你便是。”
待四人重逢时，叶鼎之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流转的缱绻情意。他目光在百里东君春风得意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
“进展不错。”
百里东君眼尾眉梢俱是藏不住的欢喜，“叶兄那边怎样？？”
“她还小。”叶鼎之微微摇头，目光掠过正与叶红鱼说笑的青欢，“不急。”
街角传来熟悉的吆喝：
“哟，都在这儿呢？”
司徒长空一袭劲装飒沓而来，腰间长剑随着步伐轻晃。他朝百里东君挑眉笑道：“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如把我那三身云锦衣给结了吧？”
“小爷还能短了你几件衣裳？百里东君故作不悦地瞪他。
“百里少爷自然不差这点，”司徒长空苦着脸摊手，“可我这行走江湖的穷酸差啊！这些时日身无分文，都快啃干粮啃出个鸟来了......”
“得得得！”百里东君受不住他这般作态，连忙摆手打断，“前头就有一家成衣铺，走走走！”
他转身朝叶红鱼温柔一笑：“阿鱼可愿同去？正好为你选几身新衣。”
“好。”叶红鱼浅笑应允，“正想添置些衣裳。”虽说百里夫人已为她们备了不少衣物，但终究不好总麻烦人家，还是该自己添置些。
司徒长空看着他们这般模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摸了摸鼻子跟上。
不过片刻，一行人便来到一家装潢雅致的成衣铺前，匾额上题着"云锦衣庄"四个鎏金大字。
店小二笑脸相迎：“几位客官里边请！本店从江南云锦到北地貂裘，各式衣裳应有尽有。”
铺内陈列着各色衣饰，月白襦裙缀着细碎珍珠，墨色长衫绣着暗纹竹叶，还有几件嫣红披风在灯下流光溢彩。
百里东君随手取下一件青竹纹样的锦袍递给司徒长空：“试试这件，记得你最爱这般清雅样式。”
叶红鱼与叶青欢则缓步走向女子服饰区，衣架上琳琅满目的衣裙让人目不暇接。叶青欢轻轻抚过一件水蓝色留仙裙的袖口，眼中闪着欣喜的光。
“姐姐你看，”她指着一条绣着缠枝莲纹的月华裙，“这花色倒是雅致。”
叶红鱼含笑点头，目光却落在另一件素净的雪青色罗裙上，裙裾处用银线绣着疏落的海棠暗纹，恰似她平日喜爱的样式。
店小二机灵地取下那件罗裙：“姑娘好眼力，这是今春最新的苏绣，与姑娘的气质正相配。”
百里东君不知何时已走到叶红鱼身侧，温声道：“去试试可好？”
叶青欢欢喜地捧起那件水蓝色留仙裙，叶红鱼则拿着选好的雪青色罗裙，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向更衣室。
百里东君目送她们离去后，目光在店内流转，忽然被衣架尽头一抹灼眼的艳色攫住视线——那是件火红色的留仙裙，裙摆用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在满室素雅衣饰中格外夺目。
店小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即会意上前：
“公子好眼光！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用南诏进贡的凤凰锦制成，全北离仅此一件。”他压低声音，“据说这料子浸过凤凰木的汁液，日光下会泛出流光呢。”
百里东君指尖轻抚过衣料，触手生温。
他仿佛看见叶红鱼穿上这袭红衣的模样——定似涅槃的凤凰，在这北地雪月城中绽出最灼目的光华。
“取下来。”他唇角微扬，“这件也要了。”
更衣室的帘子恰在此时掀起，换了新装的姐妹二人款步而出。
叶红鱼身上的雪青罗裙衬得她清雅如月下海棠，而百里东君的目光，却已落在那件火红的凤凰锦衣上，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
叶红鱼望着他手中那个用素色锦缎仔细包裹的衣匣，好奇地偏了偏头：“你买了什么？”
“不过是件寻常衣裳。”百里东君不动声色地将衣匣往身后藏了藏，唇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
这件红衣，他要等她守孝期满那日，亲手给送她。
“姐姐——”叶青欢提着裙摆轻盈地转了个圈，水蓝色的留仙裙在日光下漾开涟漪般的柔光，“怎么样？”
“很美。”叶鼎之忽然轻声开口。
这简短的称赞让众人都微微一怔。
向来清冷的少年立在窗边，晨光为他侧脸镀上柔和轮廓，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此刻正映着少女雀跃的身影。
司徒长空刚从里面出来，正好听见这话，当即促狭地挑眉：“哟，咱们叶公子今日倒是会夸人了？”
叶青欢双颊倏地飞红，忙低头整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带。叶红鱼与百里东君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藏着了然的神色。
“这几身我都要了。”司徒长空指着刚试好的三件青色劲装，转头对百里东君笑道，“这都晌午了，百里少爷不请我们吃个饭？”
他打定主意要宰百里东君一顿，便提议道：“就去东归酒肆如何？”说着转向叶红鱼，促狭地眨眨眼：“叶姑娘还没尝过百里亲手酿的酒吧？那可是雪月城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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