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倏然逼近，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方寸之间。
“既然阿鱼嫌我鬼鬼祟祟……”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尖，温热的气息萦绕不去，“那不如，将这罪名坐实了。”
叶红鱼正要侧身避开，下颌却被他指尖轻轻托住。力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让她无法动弹。
“百里东君——”
她的嗔怪尚未说完，他的吻已封缄了所有言语。
起初只是唇瓣轻柔相贴，带着试探的暖意。
察觉到她并未推拒，百里东君倏然加深了这个吻。舌尖灵巧地探入，带着清冽的酒香。
她下意识地攥紧他衣襟，锦缎在掌心皱出涟漪，如同此刻荡漾的心绪。他顺势托住她的后颈，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
竹影婆娑，将相拥的身影剪碎又重合。
她尝到他唇间若有似无的药苦，他品到她齿颊清甜的余韵——清虚引与忘忧酿在缠绵间交融成蛊。
直到气息紊乱，他才稍稍退开些许。她唇上胭色晕染，眼尾泛起薄红，眸中水汽氤氲，平添几分魅惑。
现在……”他指腹轻轻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嗓音低沉喑哑，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可还觉得凉？”
夜露不知何时浸湿了罗裳，贴肤生寒。可她此刻只觉浑身灼烫，连他掌心抚过的每一处都燃起细碎星火。
叶红鱼忽然仰首，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轻轻落下一吻，带着几分狡黠的试探。察觉到他身躯倏然紧绷，手臂收得更紧，她唇角勾起一抹灵动的弧度，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这等偷偷摸摸的勾当……百里公子做得，我便做不得？”
他眸光一暗，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浓烈的情愫，再度俯身将她困在石案与自己之间，气息灼热：“既然要学，不如学个透彻……”
“等等！”她指尖抵住他逼近的胸膛，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狡黠的闪躲，“方才不是还说我躲着你？现在倒是……”
“现在……”他轻咬她的耳尖，引得她一阵轻颤，呼吸瞬间乱了节奏，“倒要看看阿鱼还能躲到哪里去。”
月华如水，将缠绵的身影镀上银边。她忽然轻笑，指尖抚上他襟前褶皱：
“若是让外人瞧见素来端方的百里公子这般模样……”
“那便让他们瞧。”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十指相扣，按在石案上，语气坚定而深情，“我百里东君向来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为了你，破些规矩又何妨？”
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阿鱼……有些酒，饮了是要负责的；有些人，动了心，便再也放不下了。”
月色渐深，缠绵的余温尚未散去，雪月城的暗流却已悄然涌动。
*
自那晚之后，百里东君与叶红鱼的关系悄然升温，终是捅破了那层薄纸，走到了一起。百里东君郑重地向祖父镇西侯百里陈洛表明心迹，言语间满是坚定。
百里陈洛并非拘泥门第之人，反而乐见其成。
镇西侯府早已是树大招风，若再与其他高门望族联姻，只会更引皇室猜忌，徒增祸端。如今孙儿倾心于叶红鱼，既全了他的心意，又能避开朝堂纷争，倒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温珞玉本就喜爱叶红鱼，自是欣然应允。
唯有百里成风面露不豫，但他的异议很快被众人的共识所淹没。
就在日子渐入佳境之时，雪月城中忽然谣言四起：暂居镇西侯府的叶家姑娘手中，握有能令人免入魔道的灵药。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北离江湖。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方势力闻风而动，暗潮骤然汹涌。
……
百里陈洛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渐沉的夕阳，听见身后脚步声也未回头，只沉声问道：“东君，近来城中传闻，可是真的？”
“祖父。”百里东君躬身一礼，神色肃然，“确有此事。但那清虚引，阿鱼已经用在叶鼎之身上了。”
“叶鼎之...将军府的那个孩子。”百里陈洛缓缓转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姑娘手中，可还有这等灵药？”
百里东君心头微震，抬眸直视祖父：“祖父何出此问？”
老侯爷缓缓靠向椅背，虽年迈却依旧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若所料不差，圣上不日便会召我入宫。有或没有，这二字之差，关乎那姑娘性命，更关乎我们镇西侯府满门安危！”
百里东君缓缓单膝跪地，衣袂在青石砖上铺展如云：“孙儿明白。”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那清虚引乃是曲夫人所制，世间仅此一份。如今，确实已经不在了。”
“既已不在，那便最好。”百里陈洛缓缓阖眼，朝身后摆了摆手，“你去吧。”
“孙儿告退。”
百里东君躬身退出书房，沿着长廊缓缓而行。月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他浑然未觉，此刻檐角飞翘的阴影里，正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温壶酒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立在黛瓦之上，目光追随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外甥。他日夜兼程从南疆赶来，才入雪月城，便听闻了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
此刻他凝望着百里东君前行的方向。
望着百里东君前行的方向，他不禁想起这一路上听说的种种——关于镇西侯府这位小霸王如何倾心于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他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苦笑。
没想到多年以后，自己的外甥，竟会爱上她的女儿。
这世间因果，当真轮回不歇。
只不过，自己的外甥，比多年前的自己，多了几分魄力，也多了几分幸运。
*
“阿鱼。”百里东君步履匆匆踏进院落，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忧色。
叶红鱼原本正坐在石凳上望着月色出神，见他来了立即起身相迎，裙裾在夜风中绽开一朵清雅的涟漪：“怎么样？侯爷没有为难你吧？”
她话音未落，百里东君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指尖还带着夜风的微凉，语气却暖如春水：
“别担心，祖父没有怪罪。”
“青欢呢？”百里东君这才察觉院中异样的安静。
叶红鱼莞尔一笑，眼波在月光下流转：“那丫头，与叶鼎之出去游玩了。”
隐在暗处的温壶酒，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月华如水，映照着她娇媚的侧颜，眉眼间的轮廓清晰可见。温壶酒呼吸微滞，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脱口唤出那个尘封多年的名字。
果真……与她像得十分。”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怅然与怀念。
只是这姑娘的眉眼间，比记忆中那人多了几分清冷疏离，少了几分娇俏灵动。
院落里，叶红鱼微微垂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影：“我……是不是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心尖，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百里东君向前一步，指尖轻轻拂过她被夜风扬起的发丝：“不会。”他的声音温醇如酒，在寂静的院落里缓缓漾开，“即便真有麻烦，我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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