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上的暗流

程晨接到苏晴电话时，正在给一家日料店送外卖。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他一手拎着餐盒，一手推开玻璃门，听筒里传来苏晴开门见山的声音：“程先生，周六有空吗？帮我个忙。

“什么忙？”程晨把餐盒递给前台，指尖触到冰凉的吧台，那股若有似无的暖流又悄然泛起，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我父亲生日宴，”苏晴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熟稔，“需要你再扮演一次我男朋友，应付家里人。报酬五千，外加一套合身的西装。

程晨脚步一顿。生日宴？还要见家长？这可比上次在办公室应付相亲复杂多了。他几乎想立刻拒绝，但五千块的数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那是他快一周的收入，足够交下个月的房租，还能剩下点给电动车换组新电池。

“为什么又是我？”他问，语气里带着点不情愿。

“熟人好办事。”苏晴说得理所当然，“而且你演技不错，上次没露馅。放心，就是吃顿饭，不用你做什么，我会全程配合你。

程晨沉默了几秒。上次见面后，他没再联系林雪，对方也没发来任何消息，对话框停留在那句“和同事聚餐”，像个冰冷的句号。他心里憋着股说不清的闷火，或许去那种场合看看，能让自己清醒点。

“……地址发我。”他听见自己说。

周六下午，程晨按照苏晴给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高档男装定制店。店员早已接到通知，热情地迎上来：“是程先生吧？苏小姐已经交代过了，这边请，我们为您准备了几套西装供您挑选。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合身的深灰色西装，肩线挺括，裤腿利落，和平时穿外卖服的样子判若两人。程晨扯了扯领带，觉得脖子有点勒，店员笑着说：“程先生身材很好，是标准的衣架子，这套西装很衬您。”

他没接话，心里却有点恍惚。上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还是职高毕业典礼，当时林雪坐在台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你今天真帅”。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晴的消息：“到了吗？我在宴会厅门口等你。”

程晨深吸一口气，推门走出服装店，打车往生日宴的举办地——一家临湖的五星级酒店赶去。

酒店宴会厅门口，苏晴穿着一袭酒红色长裙，妆容精致，正站在廊灯下打电话。看到程晨走来，她挂了电话，上下打量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没想到你穿西装还挺像回事。”

“苏总过奖了。”程晨扯了扯嘴角，“待会儿该怎么做，提前说清楚。”

“自然点就行，”苏晴走近一步，声音压低，“我父亲脾气挺好，但家里亲戚多，难免有人问东问西，你跟着我应付就行。还有，我弟弟苏明哲也会来，你……尽量别和他起冲突。”

提到苏明哲，程晨心里那点闷火又窜了上来，他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并肩走进宴会厅，水晶灯璀璨夺目，悠扬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程晨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苏父正被一群人围着祝寿，他穿着中山装，精神矍铄，看到苏晴进来，笑着招手：“晴晴，过来。”

苏晴拉着程晨走过去，笑着说：“爸，生日快乐。给您介绍一下，这是程晨，我男朋友。

程晨连忙跟着说：“苏伯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他手里捧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砚台，是苏晴让助理买的，说是苏父喜欢书法。

苏父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好小子，眼光不错，把我们家最难搞定的丫头拿下了。快坐，别站着。”他显然没怀疑，大概是觉得女儿终于愿意带男朋友见家长，是件好事。

程晨松了口气，跟着苏晴在角落的座位坐下。刚端起服务员递来的果汁，就看到苏晴的脸色微微一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程晨的心脏猛地一缩。

苏明哲正搂着林雪的腰走进来。

苏明哲穿着白色西装，意气风发，而林雪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他身边，脖子上戴着一条闪瞎眼的钻石项链，手里拎着的包，是程晨在奢侈品店橱窗里见过的牌子，价格能抵他三个月工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猝不及防地撞上。

林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慌乱、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她下意识地想从苏明哲怀里挣脱，却被苏明哲搂得更紧了。

苏明哲也看到了程晨，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仅没回避，反而故意搂着林雪往这边走来。

“姐，这就是你男朋友？”苏明哲的目光在程晨身上扫了一圈，语气里带着点轻佻，“看着……挺普通的啊。”

程晨握着果汁杯的手紧了紧，指尖的暖流又开始涌动，杯壁的玻璃似乎都微微发烫。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苏明哲。

苏晴皱眉：“明哲，别没大没小的。”

“我就是好奇嘛。”苏明哲笑了笑，低头看向林雪，语气亲昵，“小雪，跟我姐和……这位程先生打个招呼。”

林雪的脸白了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苏总好，程……程晨好。

听到她叫自己“程晨”，而不是以前的“晨哥”，程晨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部肌肉有点僵硬。

“这位就是林雪吧？”苏晴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常听明哲提起你，说你很懂事。”

林雪勉强笑了笑，没接话。

苏明哲像是觉得还不够，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表：“对了，姐，我和小雪下个月打算去马尔代夫度假，你要不要跟你这位男朋友也一起去？就当度蜜月了，我请客。

这话带着赤裸裸的挑衅。程晨知道，苏明哲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炫耀，故意让他难堪。

“不用了，”程晨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他自己，“我和苏晴最近都忙，没时间度假。倒是苏先生，有空多陪陪林小姐，别总让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