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北京,暑气渐浓,蝉鸣聒噪。学期终于结束,暑假在期盼中到来。对于郑泊而言,这个暑假格外不同,因为他即将和姑姑一起,南下广东去见许久未见的哥哥郑航。
“姑姑,我们一定要带金灵儿一起去!”晚饭时,郑泊放下筷子,眼神坚定地提出了请求。被他抱在怀里的金灵儿,正优雅地小口啃着一块郑泊偷偷递给她的清蒸鱼,闻言,琥珀色的猫耳微微动了动,但依旧保持着高傲的进食姿态,仿佛对此漠不关心。
姑姑看着侄子和他怀里那只漂亮得不像话的金色猫咪,笑了笑:“金灵儿?这名字取得真好听,跟你这小家伙的气质还挺配。”她伸手想摸摸金灵儿的头,却被小家伙一偏头躲开了,只留下一声矜持的“哼”。
“它很乖的!不吵不闹,自己会用猫砂!”郑泊连忙保证,小脸上写满了期盼,“哥哥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啊,有金灵儿陪着,他肯定会开心的!”他巧妙地打出了感情牌。
姑姑想到远在广东、性子清冷的大侄子,心里也是一软。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带它去可以,但坐飞机有规定,不能随身带进客舱,需要办理宠物托运手续。而且,必须要有动物检疫证明和狂犬病疫苗接种证明才行。”
“没问题!我们这就去办!”郑泊立刻来了精神。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郑泊带着金灵儿开始了“合规化”流程。姑姑提前联系了航空公司,确认了宠物托运的要求和航班有氧舱的情况,预约了手续。
第一站是指定的宠物医院。挂号、登记,当轮到金灵儿打狂犬疫苗时,这位公主殿下显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她浑身的毛都微微炸了起来,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呜声,死死扒着郑泊的衣服不肯进诊疗室。
“金灵儿,乖,不怕不怕,”郑泊连忙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手指轻轻梳理着她颈后柔软的毛发,“就是轻轻一下,很快就不疼了。打完针,我们就能坐大鸟……坐飞机去找哥哥了!而且,我答应你,打完针就带你去吃……嗯,去吃麦当劳的鳕鱼堡!”他祭出了美食诱惑。
或许是郑泊的安抚起了作用,或许是“找哥哥”和“鳕鱼堡”的诱惑力足够大,金灵儿虽然依旧一脸“尔等竟敢如此对待本公主”的屈辱表情,但挣扎的力度小了很多。在郑泊的陪伴和鼓励下,她最终“屈尊”让医生完成了注射。整个过程,她都把脑袋埋在郑泊的臂弯里,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直到针头拔出,才抬起头,冲着医生不满地“喵呜”了一声,那眼神仿佛在说“此仇本公主记下了”。
拿到盖着红章的免疫证和临床检查证明书后,郑泊果然信守承诺,带着金灵儿去了麦当劳,给她买了一个鳕鱼堡(去掉面包和酱料,只留鳕鱼排),看着她小口小口、明明很喜欢却还要努力维持优雅仪态地吃完。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首都机场人流如织。郑泊小心翼翼地将金灵儿放进符合航空公司标准的航空箱里,里面铺好了柔软的尿垫和他的一件旧T恤(让金灵儿有熟悉的安全感)。箱门关上的瞬间,金灵儿透过网格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不安和依赖。
“别怕,金灵儿,我就在旁边坐着,很快就能见到哥哥了。”郑泊隔着箱子轻声安慰,手指伸进去摸了摸她的小爪子。
办理托运手续时,工作人员检查了所有文件,确认无误。看着航空箱被贴上“活体动物”的标签,通过传送带运走,郑泊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一路都在担心金灵儿会不会害怕。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平稳降落在广东机场。取行李时,郑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航空箱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搬出来。他立刻冲过去,隔着网格看到金灵儿安然无恙地趴在T恤上,似乎还在打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接机大厅出口,郑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郑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运动长裤,站在略显嘈杂的人群中,却像一座孤岛,自带一种清冷安静的气场。他旁边,站着笑容灿烂、正用力挥手的林晓月。
“哥哥!晓月姐姐!”郑泊拖着登机箱,兴奋地喊道。
郑航的目光望过来,平静无波,只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林晓月已经小跑着迎了上来:“小泊!好久不见啦!哇,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金灵儿吗?好漂亮啊!”她好奇地凑近航空箱。
这时,姑姑也走了过来,看着林晓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是晓月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个子也窜这么高了。”
林晓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连忙摆手:“阿姨好!没有啦……阿姨您一路辛苦了吧?”
郑航走上前,接过姑姑手里较大的行李箱,声音平淡:“姑姑,路上顺利吗?”
“顺利,顺利。”姑姑笑着,目光在郑航和林晓月之间转了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了然。
郑泊迫不及待地打开航空箱,想把金灵儿抱出来。小家伙在箱子里待久了,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被郑泊抱出来后,先是高傲地甩了甩有些凌乱的金色毛发,琥珀色的眼睛扫视着这个陌生的、潮湿闷热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了郑航和林晓月身上。
“哥哥,晓月姐姐,这就是金灵儿!”郑泊献宝似的介绍。
金灵儿在郑泊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下巴微扬,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看郑航,又瞥了瞥林晓月,然后用带着点鼻音的、傲娇的语调(通过意念或轻微叫声表达)传达出“嗯,这两个凡人看起来还算顺眼,尤其是这个男的,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的意思。
林晓月被它这副小模样萌坏了,想伸手摸摸,又有点不敢:“它真的好有灵性啊!感觉像个小公主!”
郑航的目光也落在金灵儿身上,镜片后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指,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碰了碰金灵儿耸动的猫耳尖。
金灵儿似乎愣了一下,耳朵敏感地抖了抖,但出乎意料地没有躲开或发脾气,只是用琥珀色的大眼睛狐疑地瞪着郑航,仿佛在思考这个“冷面凡人”为何如此无礼却又让她讨厌不起来。
“走吧,先回家。”郑航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淡,转身带路。
坐在回市区的出租车里,窗外的岭南风光与北京截然不同。郑泊兴奋地看着窗外,叽叽喳喳地说着北京的趣事和金灵儿的“丰功伟绩”(比如如何优雅地拒绝他不喜欢的猫粮,如何精准地在凌晨四点把他踩醒要求开窗看月亮)。
林晓月笑着附和,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郑航。姑姑则温和地听着,偶尔问几句郑航的生活和学习。
“哥,你们放假了吧?可以好好玩几天了!”郑泊期待地说。
郑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平静地抛出一个消息:“我们还要过几天才正式放假。”
“啊?为什么?”郑泊和姑姑都愣了一下。
郑航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学校前阵子出了点意外,教学进度受到影响,需要额外补几天课。”
林晓月在一旁接口,语气带着点心有余悸:“是啊,可吓人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学校加强了安保。”她显然不想在郑泊和姑姑面前多提那场“考场惊魂”。
郑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又被怀里的金灵儿吸引过去了。小家伙似乎对南方潮湿的空气不太适应,有点蔫蔫地趴在郑泊腿上,但尾巴尖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弧度。
郑航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不经意间扫过林晓月,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怕,又看了看弟弟怀里那只绝非普通猫咪的金灵儿,最后落回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镜片遮挡下,无人能窥见他眼底深处那片平静海面下,是否正有暗流悄然涌动。
暑假开始了,南方的阳光炽烈而直接。旧有的麻烦似乎暂时远去,但新的相聚,以及被带入这个家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小公主”,又会给这本就暗流汹涌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数呢?重逢的喜悦之下,潜藏着的是更多未知的谜团与即将到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