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自习室的灯光在白墙上映出柔和的光晕。期末复习的紧张氛围在这里凝聚成一片低沉的嗡鸣,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采依和洛花溅坐在靠窗的角落。摊开的西方美术史笔记占了大半张桌子,旁边还散落着几张洛花溅随手画的构图草稿。
“这里关于印象派光色理论的部分,需要再梳理一下吗?”徐采依轻轻点了点笔记上的一个图表,声音温和。
洛花溅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从复杂的色谱图移到徐采依的脸上,轻轻点头:“好。”
徐采依往她那边靠了靠,开始讲解莫奈如何捕捉不同时间的光线变化。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自习室的嘈杂中几乎成了私语。洛花溅不得不微微倾身才能听清。
“所以你看,”徐采依的指尖轻轻划过书页,“他画的不是物体的固有色,而是光在那一刻的颜色。”
她的手臂不经意间碰到了洛花溅的。这一次,洛花溅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避开,而是保持着这个若有似无的接触。
“我明白了。”洛花溅轻声说。但她没有直回身子,反而就着这个靠近的姿势,指向笔记的另一处:“那这里的点彩派……”
徐采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梢轻轻擦过洛花溅的脸颊。
两人同时顿住了。
洛花溅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在动作前犹豫了。徐采依也停在原地,呼吸微微放缓。
这个意外的触碰在两人之间悬停了片刻,最后以徐采依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而化解。但她们的肩膀依然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洛花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累了?”徐采依问。
洛花溅点点头,声音带着倦意:“眼睛有点疼。”
徐采依从笔袋里取出眼药水,声音轻柔:“要滴一点吗?”
洛花溅看着那瓶小小的眼药水,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但当她试图自己滴时,手指却因为疲惫而微微发抖。
“我来帮你?”徐采依的声音很轻。
洛花溅抿了抿唇,将眼药水递了回去。这个动作做得很快,仿佛慢一点就会后悔。
徐采依接过眼药水,动作自然地倾身向前。洛花溅配合地仰起脸,闭上眼睛。台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小片扇形的暗影。
“不要动。”徐采依轻声说,一手轻轻托住洛花溅的下巴,另一只手小心地滴入眼药水。
这个触碰很轻,却让洛花溅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感觉到冰凉的液体滑入眼中,同时感受到徐采依指尖传来的温度。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更让人心悸。
“另一只。”徐采依的声音依然平静。
洛花溅顺从地转过头。这一次,她甚至无意识地往徐采依的手心靠了靠,像一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滴完眼药水,徐采依没有立即松开手。她的拇指轻轻抚过洛花溅的眼角,拭去溢出的液体。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顺手为之。
洛花溅睁开眼睛时,发现徐采依正看着她。自习室的灯光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那里面有一种洛花溅从未见过的温柔。
“好点了吗?”徐采依问,手依然轻轻托着洛花溅的脸。
洛花溅点了点头。她应该往后靠的,应该结束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徐采依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滑到耳际,将那缕总是垂落的灰紫色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动作比之前的任何接触都更加亲密。洛花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但她依然没有躲开。
“你的头发,”徐采依轻声说,“总是遮住眼睛。”
洛花溅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习惯了。”
“可以不用习惯的。”徐采依的手指依然停留在她的耳后,温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皮肤。
远处传来收拾书本的声音,提醒她们自习室即将关闭。但在这个被台灯光晕笼罩的角落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洛花溅抬起头,对上徐采依的目光。在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覆上徐采依停留在她耳畔的手。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微微颤了一下。
徐采依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探入她的指缝,十指缓缓交扣。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她们早已习惯这样的亲密。
“再复习一会儿?”徐采依轻声问,手指却收得更紧了些。
洛花溅点点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翻动着书页,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两人交握的手。徐采依的掌心很暖,温暖得让她舍不得放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自习室里的人渐渐离去。但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两个身影依然依偎在一起,共享着这片静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