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骚动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弟子们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直白的指责,那些目光落在桑澈身上,像淬了冰的针,刺得她浑身发僵。测灵石上的金黑双色光芒还在交织翻涌,黑色光芒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金色,将原本纯净的灵力染上了几分诡异。
“邪修!她一定是邪修!”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难怪灵力纯度无法测定,原来是修炼了邪术!”
“苍梧宗被灭说不定就是因为勾结邪修,她肯定是带着邪术逃到我们清水宗的!”
“把她赶出宗门!不能让她玷污了清水宗的清誉!”
声讨声此起彼伏,几个性子冲动的内门弟子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法器,朝着桑澈围了过来。桑澈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紧紧攥着冰娇给的香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体内那股霸道的力量还在躁动,若不是有母亲留下的暖玉压制,她恐怕早已被这股力量吞噬。
“都住手!”
幸冰霜率先站了出来,挡在桑澈身前。她周身灵力运转,月白锦袍无风自动,那双凤眼中满是厉色:“不过是测灵石出现异象,你们凭什么断定她是邪修?清水宗何时成了仅凭猜测就能定罪的地方?”
虞水儿也立刻附和,虽然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坚定地站在桑澈身边:“就是!桑澈师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邪修!说不定是测灵石出了问题呢!”
冰娇则走到桑澈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微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轻声说道:“别怕,我相信你。”
桑澈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三位师姐,眼眶瞬间泛红。在这众叛亲离的时刻,是她们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自己,这份情谊,比山巅的灵泉还要清澈温暖。
“仅凭测灵石的异象,确实不能断定桑澈是邪修。”凌熠辰的声音清冽如泉,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他走到桑澈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在场的弟子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测灵石虽能测定灵力纯度,却并非万能。桑澈的灵根是五灵根,灵力本就比寻常修士复杂,出现异象或许是因为她的灵根特殊,而非修炼了邪术。”
负责记录的长老皱了皱眉,语气凝重地说道:“凌师弟,话虽如此,但测灵石从未出现过这般异象。黑色光芒乃是邪力的象征,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上报掌门和各位长老,由他们定夺。”
“不必上报。”凌熠辰眼神坚定地看着长老,“桑澈是我带回来的人,我愿以我的修为和名誉担保,她绝非邪修。若日后她真的修炼邪术,我甘愿与她一同受罚。”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凌熠辰乃是清水宗百年难遇的天才,十五岁便已是筑基后期巅峰,前途不可限量。如今他竟为了一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甘愿以自己的修为和名誉为担保,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长老愣了愣,显然也没想到凌熠辰会如此维护桑澈。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既然凌师弟都这么说了,那此事便先搁置。但桑澈必须接受监管,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不得离开青芜院半步,也不得私自修炼。”
“多谢长老。”凌熠辰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看向桑澈,眼中满是担忧,“没事了。”
桑澈看着凌熠辰,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凌熠辰为了维护自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若不是他,自己恐怕早已被这些弟子们赶出宗门,甚至会被当成邪修镇压。
“凌师弟,多谢你。”桑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无比的真诚。
凌熠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说过,若遇到麻烦,随时去找我。”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弟子们虽然依旧心存疑虑,却也不敢再公然指责桑澈,只能纷纷散去。桑澈四人也转身朝着青芜院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们身上,却驱不散桑澈心中的阴霾——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只要体内那股隐藏的力量一日不除,她就永远无法摆脱“邪修”的嫌疑。
回到青芜院后,幸冰霜为了让桑澈放松心情,特意拿出了母妃送来的点心和灵酒,四人围坐在紫藤花架下,说说笑笑,试图冲淡午后的不快。虞水儿还特意表演了几个翻跟头和鬼脸,惹得众人阵阵发笑。桑澈看着眼前的三位师姐,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夜幕降临,青云山脉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青芜院的弟子们早已进入梦乡,只有檐角的铜铃偶尔随着山风轻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凌熠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主峰。他身着一身玄色劲装,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收敛,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沿着山道快速前行。他的目的地,是青云山脉深处的一处隐秘山谷——这里是他与黑衣人们约定的见面地点,除了他和黑衣人们,没有任何人知晓这个地方。
山谷深处,一座简陋的石屋矗立在月光下。石屋周围布着复杂的禁制,若是没有凌熠辰的指引,就算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无法进入。凌熠辰走到石屋前,指尖灵力微动,解开了禁制。
推开石屋的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石屋内的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几位身着黑衣的人正围坐在石桌旁,看到凌熠辰进来,纷纷起身行礼,语气恭敬:“主人。”
凌熠辰微微颔首,走到石桌旁坐下,目光扫过黑衣人们,语气冰冷:“今日测灵石的事,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躬身说道:“回主人,此事是属下的疏忽。属下们本想在测灵石中注入一丝邪力,让桑澈的灵力测试出现异象,以此试探她体内的力量,却没想到邪力注入过多,导致测灵石出现了黑色光芒,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怀疑。”
“疏忽?”凌熠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我早就说过,不可轻举妄动。桑澈体内的力量极为特殊,若是被清水宗的长老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倒好,竟敢在测灵石中注入邪力,差点暴露了我们的计划!”
“主人息怒!”黑衣人们纷纷跪下,语气惶恐,“属下们也是担心桑澈体内的力量无法觉醒,才出此下策。请主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保证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凌熠辰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知道,这些黑衣人们虽然对自己忠心耿耿,却行事鲁莽,若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罢了。”凌熠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此次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们必须记住,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对桑澈采取任何行动。桑澈体内的力量觉醒需要契机,不可强求。”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们连忙应道,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凌熠辰站起身,目光看向石屋窗外的月光,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他与桑澈的相遇,并非偶然。早在几年前,他的师父便告诉他,苍梧宗有一位身负特殊力量的弟子,这位弟子的力量关乎着天下苍生的安危。师父让他在苍梧宗覆灭后,找到这位弟子,并帮助她觉醒体内的力量。
他本以为,这位弟子会是一位修为高深的修士,却没想到,竟是一位刚入筑基期的少女。更让他意外的是,在与桑澈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自己竟对这位身世可怜、却又坚韧不拔的少女,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主人,”为首的黑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们查到,紫玄长老似乎对桑澈心存不满,今日之事,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要不要……”
“不必。”凌熠辰打断了黑衣人的话,语气坚定,“紫玄长老虽然对桑澈不满,却也不敢公然违背宗门规矩。只要有我在,他就动不了桑澈。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密切关注清水宗和其他宗门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属下明白。”黑衣人们应道。
凌熠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石屋。他沿着山道快速返回主峰,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绝不会放弃,无论是为了师父的嘱托,还是为了桑澈,他都要坚持下去。
回到主峰后,凌熠辰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站在山巅,俯瞰着青云山脉的夜景。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带来阵阵清凉。他想起了桑澈在演武场上无助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查明桑澈体内力量的秘密,帮助她掌控这股力量,让她不再受他人的质疑和排挤。
与此同时,青芜院的厢房内,桑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手中紧紧攥着母亲留下的《医理杂记》。白天测灵石出现的异象,弟子们的指责,还有凌熠辰和三位师姐的维护,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轻轻翻开《医理杂记》,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母亲生前写下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吾女桑澈,身负异禀,此乃天赐,亦乃劫数。若他日体内力量觉醒,需寻得纯灵脉之人相助,方可化险为夷。”
纯灵脉之人?桑澈心中一动,想起了冰娇。冰娇乃是纯灵脉,难道母亲所说的纯灵脉之人,就是冰娇?若是如此,那自己体内的力量,或许可以在冰娇的帮助下掌控。
桑澈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知道,前路虽然艰难,但只要有凌熠辰和三位师姐的帮助,有母亲留下的线索,她一定能够掌控体内的力量,查明苍梧宗被灭的真相,为父母和宗门报仇雪恨。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桑澈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她轻轻闭上双眼,开始运转灵力。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压制体内的力量,而是尝试着引导这股力量,与自己的灵力融合。虽然过程依旧艰难,但她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夜色渐深,青云山脉陷入了沉睡之中。没有人知道,一场关乎天下苍生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也没有人知道,那位身负特殊力量的少女,正在为了自己的命运,努力地挣扎和抗争。而这一切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等待着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