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有什么来着?
黑瞎子意识越来越迷蒙,抬着的脑袋也没忍住下压。
许立清肩膀上又落下一个重量,他迟疑:“黑爷?”
压抑的喘息,蓬勃的心跳,黑瞎子突然一个激灵,涣散的思绪一下子收回来。
他的头还压在许立清颈窝处,鼻尖贴着皮肉,闻到了他身上混合了汗水、血水和地下潮气的味道,并不好闻,但——这是真实的、活着的温度。
“黑爷?”没听到回应,许立清这次声音稍大了点。
“我在。”黑瞎子后知后觉的回应。
许立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再沉默也该有个度,“刚才在想什么?”
痛痒还在,黑瞎子偏头,稍稍拉开一点距离,语气正常的回答许立清的询问:“在想我的一个健忘朋友会不会露宿街头。”
许立清听不出什么不对,他吐出一口气:“想出来了吗?”
“想出来了,我去要饭,他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黑瞎子说话间又带上了笑意,他好像很少不笑着说话。
许立清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是张先生?”
再次谈到张起灵,黑瞎子发觉他的平和,一怔,又笑了,这次是笑自己,笑完,他又没忍住,“这个称呼有意思,你怎么一次也没这么叫过我?”
许立清觉得他蹬鼻子上脸:“黑先生?”
黑瞎子乐不可支,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提起过,便说道:“我汉姓齐,齐家治国的那个。”
“汉姓?是少数名族?”许立清问。
“嗯,”黑瞎子回的随意:“蒙古。”
“那你的本名呢,齐什么?”许立清又问,刚才这人只说了姓。
“......忘了”这次黑瞎子明显回的慢了。
“这是什么回答,还有人能忘记自己的名字?”他身份证...他没身份证。
背后的人没有出声,许立清便知道对方可能并不想说,他用力爬上两阶,准备换个话题。
“我,”黑瞎子突然出声,迟疑的又太过明显,许立清就咽下将要出口的话,静静等待着。
片刻后,他感觉颈间的呼吸一轻,后面有了声。
“我真的忘了,我八岁的时候才跟着家人回到京...北京,”迟疑慢慢变少,他越说越顺畅:“当时我连汉语都不会说,看见那玩意就烦,学的也不认真,家里人宠着,只跟着翻译取了姓和名,就这样囫囵着过了三两年,到最后也还没来得及取字。”
他的话全程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就连迟疑也好像只是久远的回忆太难记起,说起汉语难学,语气也是真切的感慨。
许立清便也正常应是,表示知道了,停顿不过两秒,他还想说些什么,黑瞎子却在背后用头轻轻顶了一下他的后颈:“现在知道了,怎么也不称呼一声?”
许立清反应过来是之前对张起灵的称呼,他呼出一口气,答应的干脆:“行——”头顶有光透下来,他知道快要到头了,便力气更大,加快速度。
黑瞎子实在没忍住,伸出一只手使劲按了按伤处,麻痒意刚缓解几分,就感觉到贴近的身体轻轻的一颤,带笑的声音传进耳中:“——小齐”
黑瞎子一顿,然后笑骂:“许老板,你这可真的是占我便宜!”按年龄,他都能当许立清爷爷,没大没小。
许立清当没听见,他只顾着出口的光越来越多,还不忘踩一下:“小齐这名听着比你那一大顿乱七八糟的称呼顺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