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灵溪将几卷麻布铺在案上，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与图样，深吸一口气才看向扶苏：“公子，这些日子我看着百姓服徭役修长城、建宫室，日夜劳作却进度缓慢，常有伤亡……我想起师父留下的笔记，或许能派上用场。”

扶苏见布上画着从未见过的器械图样，还有“水泥”“钢筋”等陌生词汇，不由凑近细看。灵溪指着第一卷布解释：“这叫水泥，用石灰石、黏土烧制而成，加水调和后能凝固成坚硬的块状，比砖石更牢固，用来建城墙、房屋、道路，既快又省人力。”她细细说明原料配比、煅烧温度，连如何检测石灰石纯度的法子都写得明明白白。

扶苏的手指抚过“1400-1600℃高温煅烧”的字样，又看向另一卷画着钢筋骨架的布。灵溪继续道：“这是钢筋，用铁锻造而成，强度极高。若将钢筋埋在水泥里，浇筑成的东西坚不可摧，修长城时用它，既能减薄墙体厚度，又比夯土更抗冲击，工期至少能缩短一半。”她指着图样里的模具与浇筑步骤，“您看，这样建城墙，再不用成千上万的人日夜夯土了。”

最后一卷布上，是炼铁的新工艺：“用这种法子炼铁，火候更容易控制，炼出的铁又快又好，足够支撑钢筋和工具的打造。”

扶苏越看心越颤，指尖几乎要戳穿布面。他从军多年，深知修长城的艰难——多少民夫累死在夯土堆上，多少城墙因雨水冲刷而坍塌。可灵溪画的这些东西，竟能让这一切变得如此简单！他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灵溪……这……这是真的？”

“是真的。”灵溪望着他，“我知道徭役沉重，百姓困苦。若这些法子能用，至少能让他们少受些罪，工期缩短了，徭役也能减些……”

扶苏再也按捺不住，抓起布卷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几乎踉跄。走到门口时，他猛地回头，深深地看了灵溪一眼，只说：“等我。”

章台宫内，秦始皇正对着长城的进度奏报蹙眉，见扶苏闯进来，满脸通红，怀里紧紧抱着布卷，不由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父皇！您看这个！”扶苏将布卷铺开，急切地指着上面的图样，“这叫水泥，这叫钢筋，用它们修长城、建宫室，工期能减一半，还更坚固！百姓再也不用那般辛苦了！”

秦始皇起初只当是寻常奇技淫巧，可越看眉头越挑，目光落在“缩短工期”“减少徭役”“坚不可摧”等字眼上，呼吸渐渐急促。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能工巧匠，却从未想过建筑竟能有这般法门——不用夯土，不用巨石，只凭烧出来的粉末和铁条，就能筑起比山还牢的城墙？

“这……这是何人所想？”秦始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指尖在“水泥浇筑”的步骤上反复摩挲。

“是灵溪！”扶苏激动道，“她师父留下的法子，句句可行！若能推行，大秦的工程再不用劳民伤财，百姓也能少些苦楚！”

秦始皇盯着布卷看了许久，殿内静得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忽然，他猛地一拍案几，龙颜大悦，声音响彻大殿：“好！好！这是天佑我大秦啊！”

他抓起一卷布，快步走到殿外，望着远方的天空，仿佛已看见用水泥和钢筋筑起的长城蜿蜒万里，固若金汤；看见宽阔的道路通遍天下，再无泥泞；看见百姓们不再为徭役所苦，安居乐业。

“传朕旨意！”秦始皇转身，目光灼灼，“即刻召集工部、少府、将作监的工匠，由扶苏牵头，按此图研制水泥、锻造钢筋！所需原料、人力，一概优先供应！”

“臣遵旨！”扶苏躬身应道，胸口的热血几乎要沸腾。他抬头望向宫外，仿佛能穿透宫墙，看见那个站在府中静静等候的女子。

这一日，章台宫的钟声格外响亮，不仅为了一项项即将改变时代的发明，更为了那些即将从苦难中解脱的百姓。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一个女子，怀揣着让天下安稳的心愿，递出的几卷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