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苏公子，您这把匕首真好看。”宁清忍不住又问，声音比刚才稳了些，“上面的河灯花纹，是您自己刻的吗？我看着比镇上首饰铺的花样还精致。”

她记得苏昌河挑选了《寸指剑》，这是暗河最顶尖的匕首操剑术，极为凶险，无论是对对手还是对自己，但这也正符合苏昌河的性格。

从那以后，匕首他从不离身，此刻提起，是想多靠近他一点，而他的好兄弟苏暮雨则选择了一本残谱，名《十八剑》，由苏家百年前的高手苏十八所创，已经失传多年。

苏昌河擦匕首的动作果然顿了顿。他指腹摩挲着匕首柄上的河灯纹，那动作轻缓，竟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厉。片刻后，他抬眼看向宁清，声音柔和了些许，不再像方才那般冷硬如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你倒是眼尖。这花纹，是我少年时在河灯节刻的。”

宁清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几分惊喜，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河灯节？是咱们镇上每年正月十五的那场吗？我去年还去来着，河面上飘满了灯，亮得像铺了层星星。”

苏昌河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却也没有反感她的提问。

宁老实见两人能说上话，也跟着搭话：“苏大人，您看着不像我们这附近的人，是来山里办事的吗？这青崖山虽偏，但是物产还算丰富，春天有野菜野果，秋天有板栗山楂，要是您不嫌弃，下次来，我带您去采。”

“偶尔路过，处理些私事。”苏昌河说得简略，没提暗河的事，却也客气，“多谢宁大叔好意，若有机会，再说。”

“那您下次路过，要是渴了饿了，就来我们家，我家老婆子的手艺好，蒸的馒头、煮的菜都香！”宁老实说得真诚，“我们家清丫头也能做些点心，上次做的红薯糕，村里的孩子都爱吃。”

宁清连忙点头：“是啊，苏公子，我还会做桃花酱，下次您来，正好赶上桃花开，我给您做！”

苏昌河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只轻轻说了句：“好。”

到了宁家村，村民们见宁老实夫妇带着个衣着不凡的陌生人，都好奇地从院子里探出头看，却没人上前追问——村里人本就淳朴，知道宁老实夫妇是好人，带回来的人定不会差。宁老实一边走一边笑着解释：“这是苏大人，刚才在山上救了我们一家三口！”

村民们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有个大娘从院子里端出一碗水：“苏大人，走累了吧？先喝碗水歇歇！”还有个大叔笑着说：“苏大人要是不嫌弃，中午来我家吃饭，我昨天刚打了只兔子！”

苏昌河微微颔首，对村民们的热情有些不适应，却也客气地回应：“多谢各位，不用麻烦了，我歇会儿就走。”

到了宁家的土坯房，院子里种着一棵老桃树，树龄比宁清的年纪还大，此刻正开着满树粉色的花，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像下了场桃花雨，落在苏昌河的玄色劲装上，竟有种奇异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