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氏连忙放下篮子，笑着说：“苏大人您坐，石凳刚擦过，不脏！我这就去烧火煮茶，家里还有去年腌的咸蛋，我给您煮两个，配着茶吃正好！”

“多谢伯母。”苏昌河坐在桃树下的石凳上，目光落在飘落的花瓣上，眼底的冷漠竟淡了几分，多了丝难得的柔和，不像刚才那个出手狠厉的杀手，反倒像个寻常的年轻人，在看春日的风景。

宁老实去鸡窝捡了几个新鲜鸡蛋，蛋壳还带着温度。

宁清则找了块干净的粗布，走到苏昌河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苏公子，您把匕首给我吧，我帮您擦擦？您刚救了我们，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做。您擦了一路，肯定累了。”她怕他自己擦得不够仔细，也想多摸摸这把陪着他的匕首，好像这样就能离他的过去近一点。

苏昌河看着她递过来的布，又看了看她认真的眼神——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里面满是真诚，没有丝毫算计，杀手的武器不能离身，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匕首递给了她，声音轻了些：“小心点，刃口快。”

“我知道，您放心！”宁清接过匕首，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心里竟有些发烫。

她坐在苏昌河旁边的小凳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刀鞘上的血迹，连纹路里的血渍都没放过，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苏公子，您平时是不是不管去哪，都带着这把匕首啊？”宁清一边擦一边问，“我听镇上的说书先生讲，厉害的江湖人，武器都从不离身，怕遇到危险。”

苏昌河看着她低头擦匕首的模样，阳光透过桃花瓣落在她的发顶，像镀了层金边，连她灰布裙上的补丁都显得不那么突兀了。他轻声道：“暗河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可能是吃饭时，可能是睡觉时，武器离身，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宁清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更疼了，抬头看着他：“苏公子，以后您来我们家，就不用这么紧张了，我们家很安全。我爹会锁门，村里的人也都好，不会有人来害您的。您可以安心睡个整觉，不用抱着匕首。”

苏昌河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匕首上，眼神里多了些柔软。

没过多久，李氏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茶出来了，粗瓷碗里卧着两个荷包蛋，蛋黄凝而不流，上面撒了点白糖，香气扑鼻，在院子里散开。“苏大人您尝尝，这鸡蛋是刚捡的，新鲜得很！我放了点红糖，暖身子！”

苏昌河接过茶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一股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气。

他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茶香在嘴里散开，带着鸡蛋的鲜香，比暗河总坛里那些用银壶泡的贡品茶更让人舒服——那些茶虽名贵，却总带着股疏离的冷，不像这碗鸡蛋茶，暖得能渗到骨子里。

“很好喝。”他看向宁清，眼神里多了丝温度，不像刚才那般冷硬，“比暗河的茶，更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