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宁清听了，脸颊发烫，像被阳光晒透了，连忙说：“苏公子要是喜欢，下次来我再给您煮！我们家还有红薯干、花生糖，都是我娘做的，没有添加剂，您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带点走，路上饿了能吃。”

苏昌河看着她雀跃的模样，眼底的冷漠又淡了些，轻轻摇了摇头：“不必麻烦。”

苏昌河虽拒绝得轻，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疏离，他抬手将茶碗递回给宁清，指尖无意间蹭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宁清的脸颊瞬间红透，慌忙接过碗转身去灶房，连耳根都泛着热。

李氏看在眼里，偷偷给宁老实递了个眼色，两人都笑着低下头，手里的活计却慢了些，有意给两个年轻人留些空间。

苏昌河坐在桃树下，目光追着宁清的身影进了灶房，又落回院子里飘落的桃花瓣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这院子里的气息太暖，暖得让他想起多年前双亲还在时，那个短暂有过烟火气的小院，连风都带着软意。

没一会儿，宁清端着一盘刚蒸好的红薯糕出来，瓷盘上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麦香飘过来。“苏公子，您尝尝这个，我早上刚蒸的，放了点红枣，不那么甜。”她把盘子递到苏昌河面前，指尖还带着灶房的温度，“村里没什么好东西，您别嫌弃。”

苏昌河拿起一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咬了一口，软糯的糕体裹着红枣的甜，不腻不齁，比暗河总坛里那些精致却冰冷的点心好吃多了。

他很少吃这样家常的食物，暗河的日子里，大多是冷硬的干粮，能填饱肚子就好，从没人会为他蒸一盘温热的红薯糕。“很好吃。”他轻声说，又拿起一块，慢慢吃着，目光落在院子里的老桃树上，“这棵桃树有些年头了吧？”

“嗯！”宁清眼睛亮了，坐在他旁边的小凳上，“我爹说，这棵树是我出生那年种的，现在都十六年了。每年春天开很多花，夏天还能结桃子，就是桃子有点小，但是很甜！”她指着树干上一道浅浅的刻痕，“你看，这是我小时候刻的，当时想刻自己的名字，结果刻歪了，现在看着像个小月亮。”

苏昌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道歪歪扭扭的刻痕，像个被拉长的月亮，透着孩子气的可爱。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是他今天第一次露出明显的笑意，像冰雪初融，连眉眼都柔和了些。

宁清看呆了，她从没在书中见过这样的苏昌河——没有杀手的冷硬，没有面对暗河纷争的锐利，只有寻常年轻人的温和，连眼底的暗河都仿佛映进了星光。

“清丫头，苏大人，茶凉了，我再去煮一壶！”李氏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安静，宁清回过神，连忙站起来：“娘，我去煮吧，您歇会儿。”她快步走进灶房，心跳还在不停加速，刚才苏昌河的笑容，像刻在了她心里，怎么也忘不了。

苏昌河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红薯糕的甜香，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好像被这甜香浸软了一块。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匕首——那是他在冠姓礼之前做的匕首，他带了也有快十年了，从未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