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李莲花不告而别后，我的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颜色。

那个破败的柴房，我再也没有勇气走近。小镇依旧，莲池的花开了又谢，可我等待的那个人，杳无音信。

系统冰冷地提示着倒计时，距离任务结束，只剩下一年半。而李莲花的好感度，停留在70%，再无寸进。我甚至不知道他身在何方，是生是死。碧茶之毒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也悬在我的心上。

我日渐消沉，绣坊的生意也疏于打理。仙姿玉貌带来的不仅是过往行人的侧目，更有地痞无赖的觊觎。一个乱世中的孤身绝色女子，若无自保之力，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几次险些遭遇不测后，我几乎不敢出门。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的系统似乎“怜悯”了我这个不中用的宿主。

【检测到宿主生存环境恶劣，任务进展停滞。临时援助机制启动。派遣特殊协助者：魏无羡。】

魏无羡？《魔道祖师》里的那个魏无羡？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天傍晚，我紧闭的绣坊门外，传来了清朗带笑的声音：“请问，冯灿冯姑娘在吗？”

我警惕地透过门缝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手持竹笛，长发微束，眉眼含笑的俊朗青年站在门外，气质洒脱不羁，与这个世界的画风略有不同，却莫名让人心安。

“你是谁？”我隔着门问。

“在下魏无羡，”他笑得像只狐狸，眼神却清澈，“受‘天道’所托，前来助你一臂之力。听说你这里管饭？”

……

魏无羡的到来，像一道强光，驱散了我生活中的阴霾与危险。

他武功高强，术法诡异，那些地痞无赖在他面前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他性格活泼跳脱，总能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逗我开心。他对我极好，那种好是明目张胆的，炽热真诚的。

他知道我的任务，知道李莲花，知道一切。

“小灿灿，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男人耗着，多没意思。”他总会一边摆弄我店里的绣线，一边状似无意地说，“你看我怎么样？长得不比那李莲花差吧？还会吹笛子逗你开心，关键是我在啊！”

我每次只能无奈地笑笑。我的心已经被那个浑身是刺、不告而别的李莲花占满了，再装不下其他人。

然而，流言蜚语却在小镇传开。一个来历不明的俊俏男子，长期住在一个独居的美貌女子家中，足以让所有人浮想联翩。我的名声几乎跌入谷底，连出门买菜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魏无羡收敛了笑容，难得正经地对我说：“小灿，这样下去不行。你的名声要紧。”

“我不在乎。”我摇头，任务完成不了，我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或者被系统抹杀，名声于我何用？

“我在乎。”魏无羡看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假成亲。”

我震惊地看着他。

“别误会，”他立刻摆手，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权宜之计。成了亲，我名正言顺保护你，堵住那些人的嘴。等你那李莲花回来了，要是他还要你，我就功成身退，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他的语气轻松，但我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隐藏的紧张与期待。我知道，他提出这个建议，并非全然为了我。系统提示，魏无羡对我的好感度，不知何时已达到了90%。他是真的爱上了我。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在现实的压力和魏无羡的恳求下，我点了头。这或许是对我，对他，都最好的保护色。

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是请了街坊几位长者做了见证，我和魏无羡成了“夫妻”。他搬进了我家的主屋，我依旧住在我的绣房。对外，我们是恩爱夫妻；对内，我们是知己好友。

魏无羡对我愈发体贴入微，他将绣坊打理得井井有条，用他的方式驱散着李莲花留下的阴影。我对他充满感激与愧疚。

时间流逝，距离李莲花离开，已过去一年。

就在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他回来了。

那是一个黄昏，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红色。我正坐在院子里，看魏无羡用竹笛逗弄着几只小鸟，他故意吹得不成调子，惹得我忍不住发笑。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风尘仆仆，衣衫比离开时更加陈旧，但身姿依旧挺拔。

是李莲花。

他回来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有久别重逢的微动，有不易察觉的关切。然后，他的视线转向我身旁的魏无羡，以及魏无羡极其自然搭在我肩上的手。

那一刻，李莲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他原本带着一丝倦怠和沧桑的平静，像冰面一样寸寸碎裂，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滔天的愤怒所取代。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即使是碧茶之毒发作最痛苦的时候，他也只是默默忍耐。

“你们……”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魏无羡反应极快，他立刻站起身，将我稍稍护在身后，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礼貌笑容，眼神却带着挑衅：“这位兄台是？来找我娘子的吗？”

“娘子？”李莲花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我，带着质问，带着受伤，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冯灿……你……成婚了？”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这是假的。可话到嘴边，看着李莲花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神，看着身旁魏无羡微微紧绷的侧脸，我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系统的提示音在我脑海中疯狂响起：

【李莲花好感度+10……+15……+20！当前好感度100%！任务完成！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了？

因为他看到我“成婚”，因为他的愤怒和失态，他才终于意识到，那种蚀骨焚心的嫉妒和痛苦，那种无法忍受我属于别人的疯狂，原来就是爱？

多么讽刺。

我完成了任务，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以伤害他为代价。

李莲花看着沉默的我，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悲凉和自嘲。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最终没能成功。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恭喜……魏夫人。”

他不再看我，转身，踉跄了一步，随即稳住身形，决绝地走进了渐浓的暮色里，一次头也没有回。

而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如同丧钟。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却仿佛失去了一切。

魏无羡收起了伪装，担忧地扶住我颤抖的肩膀，轻声唤道：“小灿……”

我望着李莲花消失的方向，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他爱上了我，在他离开之后，在他以为我已嫁作他人妇之时。

而我，是该庆幸任务完成，还是该悲哀这阴差阳错的结局？

春风依旧，莲花将开，我们之间，却仿佛隔上了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