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百里东君那句“不知悔改”和脑海里翻涌的、属于原主童年那些真正欠揍的记忆，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把冯灿彻底打醒了，也打蔫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系统面板上那个刺眼的【-35】发了两天呆。道歉？没用。还酒？已经还了（虽然是被当场抓包收缴的）。继续捣乱？那是往-100冲刺的捷径。

绝望之中，一个更加破罐子破摔、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意味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闪电，照亮（也可能闪瞎）了她前路——既然“坏”得让他厌恶，“惨”得让他愉悦（但副作用太大），那……“好”呢？

对他好！明目张胆地、人尽皆知地、排除万难地对他好！好到让他头皮发麻，好到让他无所适从，好到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坏了，不是吗？就当是……一种行为艺术式的忏悔？或者，一种另类的、更加高级的“添堵”？

说干就干！冯灿重新打起了精神（一种类似于奔赴刑场的悲壮精神），开始了她的“惊天动地对百里东君好”大作战！

第一战：公众场合，石破天惊的表白

地点选在了天启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雕山小筑。正值午间，宾客云集，文人墨客、世家子弟汇聚一堂。百里东君正与几位刚结识的、对酿酒有兴趣的同窗坐在雅座，谈论着酒曲与水质。

就在这时，冯灿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极其醒目的绯色长裙，脸上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近乎悲壮的“温柔”笑容，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径直走到百里东君那一桌面前。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百里东君握着酒杯的手顿住了，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警惕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又想搞什么鬼？”

冯灿深吸一口气，用尽两辈子积攒的勇气和肺活量，声音清晰、洪亮，甚至带着点颤抖的破音，响彻了整个雕山小筑：

“百里东君！我！长乐郡主冯灿！喜欢你！”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几个正在倒酒的伙计，酒水溢出了杯沿都浑然不觉。

百里东君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到愕然，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的……惊悚？他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酒液四溅。

他猛地站起身，几乎是脱口而出：“冯灿！你……你中邪了？！还是吃错药了？！”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厌恶，不是愤怒，而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怀疑！他甚至下意识地伸手，似乎想探探她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冯灿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维持着脸上僵硬的“深情”，继续按照打好的腹稿背诵（声音依旧抖得厉害）：“我没有中邪！我是认真的！从今天开始，我要追求你！让你看到我的好！”

说完，她不等百里东君再有反应，也不敢看周围那些仿佛能把她钉在耻辱柱上的目光，转身，同手同脚、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雕山小筑，留下一个红色的、狼狈又决绝的背影。

以及，身后瞬间爆发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议论声和哄笑声。

百里东君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桌上洒落的酒液和周围人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第一次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低声骂了句：“疯子！”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情绪：极度震惊、混乱、难以置信。好感度波动：-35 → -33。】

冯灿跑出老远，才扶着墙大口喘气，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听到系统提示，她愣了一下。

涨了？居然又涨了？！虽然只有两点，但方向是对的！震惊和混乱，比纯粹的厌恶强！

第二战：学堂门口，风雨无阻的“关怀”

第二天，百里东君刚走到学堂门口，就看到冯灿等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绕道走。

“百里东君！”冯灿立刻喊住他，小跑着过来，把食盒往他手里塞，“这是我……我让人给你准备的早点！你读书辛苦，要多吃点！”

百里东君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想把食盒推回去，眼神里的惊悚还没褪去：“冯灿，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对你好啊！”冯灿睁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

“你……”百里东君看着她那副明明紧张得要死却强装镇定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最终咬着牙道，“我不需要！拿走！”

“不行！你必须拿着！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冯灿坚持，两人在学堂门口拉扯起来。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窃笑声不绝于耳。

百里东君脸皮薄，终究抵不过冯灿这豁出脸皮的架势（以及怕她把食盒砸自己头上），最终黑着脸，一把夺过食盒，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学堂。

冯灿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很好，送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天启城的各大公众场合，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类似的场景：

——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冯灿捧着一束刚摘的（可能还带着露水和虫子）野花，强行塞给百里东君。 ——在世家子弟举办的茶话会上，冯灿突然出现，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询问百里东君“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 ——甚至在一次皇家宴饮的间隙，冯灿都能找到机会，凑到百里东君身边，低声（但足以让旁边人听到）问：“这里的酒是不是没你酿的好喝？下次我带你进宫偷……不是，品尝御酒！”

百里东君从一开始的震惊、呵斥、躲避，到后来的麻木、无视，以及一种深深的、无法理解的无力感。

他完全搞不懂这个死对头到底在想什么。这比他小时候那些恶作剧，比他前些日子的打架偷酒，都要令人费解和……头疼！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直接冲上来跟他吵架打架，至少那样他还能痛快地怼回去。现在这种软刀子磨人、还附带公众处刑的“好”，简直让他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而冯灿，在经历了最初几次的社死巅峰后，竟然……有点习惯了？反正脸已经丢尽了，破罐子破摔之下，反而生出一种诡异的勇气。每天看着百里东君那副想发火又碍于场合不得不忍耐、最终化作一脸吞了苍蝇般的憋屈表情，她竟然觉得……有点爽？

当然，系统面板上那缓慢爬升（从-33到-28）的好感度，也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之一。

司空长风对此的评价是：“郡主，你这招……杀人诛心啊！高，实在是高！我看百里那小子，快被你逼疯了！”

萧若风则是扶额长叹，对自己当初答应带这个表妹来天启的决定，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天启城的流言蜚语更是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但冯灿已经不在乎了。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用这种丧心病狂的“好”，磨平百里东君的棱角（主要是他对她的厌恶），撬开他心防的缝隙！

至于效果如何……看着百里东君如今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反应，冯灿觉得，这条路，虽然曲折离奇，但似乎……真的有点用？

至少，他现在看她眼神里，除了厌恶，还多了点别的，比如“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抓狂。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冯灿有些不确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