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雨中一番石破天惊的道歉加表白后,冯灿明显感觉到,百里东君对待她的方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让她既困惑又隐隐兴奋的阶段。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看到她时要么冷脸以对,要么烦躁呵斥,更不再有那种濒临爆发、恨不得掐死她的压抑感。
取而代之的是——躲。
只要冯灿出现在他视野可及范围内,无论距离多远,百里东君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立刻会采取以下行动之一:
1. 迅速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开,脚步匆忙,甚至带着点仓促。
2. 如果来不及转身,便会立刻低下头,或者侧过身,假装专注地研究旁边的墙壁、树木、或者任何静止的物体,仿佛那上面刻着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3. 若不幸处于无法立刻脱身的封闭空间(比如学堂),他会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浑身散发出一种“我不存在,别看我”的强烈气息,脊背挺得笔直,甚至有些僵硬。
这躲避的姿态,简直比之前任何一次正面冲突都要明显和……可爱?
更让冯灿内心小人疯狂跳舞的是,她发现,百里东君他——会脸红!
不是气急败坏的那种涨红,而是一种……淡淡的、从耳根开始蔓延,逐渐染上脸颊,甚至脖颈的薄红。
第一次发现是在学堂的走廊。冯灿只是抱着书简,想从他身边正常路过(真的只是路过!),甚至没打算跟他搭话。结果百里东君一看到她,脚步立刻顿住,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粉色。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贴着墙边快速“挪”了过去,留下冯灿在原地目瞪口呆。
第二次是在藏书楼。冯灿想找一本关于北离风物志的书,踮着脚在高层书架摸索,不小心碰落了一卷竹简。竹简掉落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正在看书的百里东君。他抬头望来,视线与冯灿对上的一刹那,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嫌弃的眸子猛地睁大,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了一层浅红。他“啪”地一声合上书,起身就走,连最爱的酿酒笔记都忘了拿。
第三次……第四次……
冯灿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原来百里东君,这个从小跟她打到大的死对头,这个未来名扬天下的酒仙,竟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被她直球表白和道歉给整不会了,只会躲和脸红?
这个认知让冯灿差点没忍住仰天长笑。原来突破口在这里!
她立刻调整了战术,从之前那种高调、密集、近乎骚扰的“送温暖”,转变为一种更加……“润物细无声”(自认为)的模式。
她不再每天堵着他大声表白,而是改为:
· 在他常去的酒坊“偶遇”,也不凑上前,就隔着几个架子,假装挑选酒具,然后用自以为“含蓄”实际上目光灼灼的眼神偷偷瞄他。往往没瞄几眼,就能看到百里东君原本专注挑选酒曲的背影逐渐僵硬,耳廓慢慢变红,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 在学堂,她会“不经意”地把自己的座位换到他斜后方,然后撑着下巴,看似在听先生讲课,实则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前方那个挺直却略显紧绷的背影上。有时候能看到他原本放松的肩膀渐渐耸起,连翻书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急躁。
· 她甚至学会了利用司空长风这个“工具人”。让司空长风约百里东君讨论武学(或喝酒),然后她“恰好”去找司空长风。每次她一出现,百里东君要么立刻找借口溜走,要么就坐在那里,眼神盯着桌面或窗外,全程不与她有任何视线交流,但那张侧脸,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淡淡红晕。
司空长风对此的评价是:“郡主,杀人诛心啊!你这招‘视奸’……啊不是,是‘深情凝视’,比之前那些咋咋呼呼的招式狠多了!你看把百里吓得,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冯灿挑眉:“我这叫保持存在感,唤醒他内心的愧疚和……嗯,好感!”(虽然好感度还在-25到-23之间徘徊,但至少没跌!)
萧若风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气氛,某次忍不住私下问百里东君:“东君,你近来……似乎很回避灿儿?”
百里东君当时正在喝茶,闻言直接被呛到,咳嗽了半天,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眼神闪烁,语气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僵硬:“有吗?殿下多虑了。我只是……课业繁忙。”
萧若风看着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好笑。看来他这个混世魔王表妹,还真误打误撞,找到了对付百里东君的“奇招”?
而冯灿,看着那个一见她就躲、一被她看就脸红的百里东君,心里那种“攻略有望”的小火苗,终于不再是风中残烛,而是开始稳定地、虽然微弱地燃烧起来。
虽然他还是不肯跟她好好说话,虽然好感度爬升得像蜗牛,但……这种局面,可比之前那种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30多分可爱多了!
她甚至觉得,看着百里东君那副别扭又纯情(大误)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嗯,继续保持!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能躲到什么时候,脸能红到何种程度!
这条靠“眼神杀”和“存在感”刷好感的攻略之路,似乎终于走上了一条……虽然奇怪但貌似可行的轨道?冯灿摩拳擦掌,准备将这种“让百里东君无处可躲”的策略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