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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初遇傅砚深

烬吻玫瑰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行,穿过两道沉重的、需要特殊指令才能开启的铸铁大门,将都市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车窗外的世界,仿佛被一层灰色的滤镜笼罩。参天的古木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即使是在午后,林荫道上的光线也显得幽深而晦暗。雨后的湿气凝结在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墨听澜安静地坐在后座,目光平静地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精心打理却透着一丝刻板的园林,远处若隐若现的、风格冷硬的现代建筑轮廓。这里的一切都秩序井然,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更像一个巨大而精美的囚笼。

车最终在一座主体为灰黑色调、线条利落宏大的宅邸前停下。引路的助理率先下车,为她拉开车门,语气依旧刻板

傅砚深助理林小姐,请,傅先生在等您。

踏出车门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脚底攀爬而上,并非完全源于天气。这座被称为“深园”的建筑,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阴霾之下,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助理引着她穿过一道又一道自动开启的厚重玻璃门或感应木门,内部空间极其开阔,挑高惊人,但光线却被刻意控制得有些幽暗。墙面多是深色石材或木质,偶尔点缀着极具现代感的冰冷金属装饰。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嵌入墙内的、散发着柔和光线的独立展柜,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古物,陶瓷、青铜、玉器……它们静默无声,却仿佛每一件都凝聚着厚重的时光与秘密,如同无数只眼睛,窥视着踏入此地的陌生人。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最终,助理在一扇对开的、雕刻着繁复而抽象纹路的深色木门前停下

傅砚深助理傅先生,林小姐到了。

助理对着门边的通讯器低声说。

里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应答。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房间是一个巨大的书房,或者说,更像一个私人藏馆与办公空间的结合体。一整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雾气氤氲的庭院景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冽的檀香,与古董特有的、时光沉淀后的气味交织在一起。

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如松。他穿着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空间的绝对中心,所有的光线和空气都向他汇聚,而后变得凝滞。

助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门再次合上。

墨听澜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个背影,以及这个房间。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书架上的古籍、多宝格上的珍玩,最后,落在了房间中央一张宽大的黑檀木书桌上。

桌上没有电脑,没有文件,只孤零零地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汝瓷笔洗。天青色的釉面,温润如玉,冰裂纹开片自然交错,如同凝固的岁月河流。

但它是不完整的。边缘处,有一块明显的、触目惊心的残缺,像是被硬生生敲掉了一块,破坏了整体的完美,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站在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傅砚深。

他的面容比财经杂志上那些经过修饰的照片更加深刻,也更具冲击力。眉骨很高,眼窝微陷,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格外深邃,瞳仁是近乎纯黑的颜色,锐利得像能穿透一切伪装。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组合成一种极致的冷漠与俊美,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和威严。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墨听澜身上,从头到脚,缓慢地、审视地扫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傅砚深林澜小姐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磁性,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震荡出回响。

墨听澜(林澜)傅先生

墨听澜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皮肤。她强迫自己保持呼吸的平稳,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傅砚深迈开步子,朝书桌走去,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精确计算过。他停在桌前,目光落在那件残破的笔洗上。

傅砚深有人说,你是近年来最有天赋的古董修复师。

他没有看墨听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问,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质疑。

墨听澜(林澜)天赋不敢当,只是比别人多花了些时间。

墨听澜谨慎地回答。

傅砚深终于将目光从笔洗上移开,再次投向墨听澜,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探究

傅砚深‘望月壶’的修复,很精彩。尤其是对釉色和开片的把握,几乎以假乱真。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傅砚深但赝品终究是赝品,做得再完美,也改变不了它出身于现代的实质。

傅砚深你说呢?林小姐

这话语里藏着机锋。墨听澜抬起眼,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墨听澜(林澜)修复的意义,在于延续物的生命,而非混淆真假。

墨听澜(林澜)‘望月壶’的魂魄是宋代的,我只不过是为它重塑了形体,让后人依然能窥见千年前的美学之光。

傅砚深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别的什么。他没有对她的回答做出评判,只是微微抬手,指向桌上的笔洗。

傅砚深那么,这件呢?

墨听澜走上前几步,在距离书桌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她的目光完全被那件残破的汝瓷笔洗吸引。如此近的距离,那抹雨过天晴的青色更加动人,而那处残缺,也显得更加狰狞。

墨听澜(林澜)宋代汝窑,天青釉,看器型和釉质,应是官窑制品,供御拣退后方可出卖的‘次等’珍品。

她专业地陈述,声音平稳

墨听澜(林澜)残缺处……是硬力撞击所致,碎裂的茬口很旧,应该是多年前的损伤。

傅砚深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

傅砚深很多人都能看出这些。

墨听澜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然后,她抬起头,看向傅砚深,语气依旧平静,却抛出了一个惊人的问题

墨听澜(林澜)傅先生,在得到这件笔洗的时候,或者说,在它破损的时候……

墨听澜(林澜)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傅砚深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像两道冰冷的射线,锁定了她

傅砚深什么意思?

墨听澜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但她面上不露分毫

墨听澜(林澜)只是感觉

墨听澜(林澜)这件器物的‘气’很乱,不像是自然损耗或者意外跌落那么简单。

墨听澜(林澜)它的破损,似乎伴随着很强的……情绪波动。

她不能说得太明,不能直接暴露自己的能力,只能借用一些玄而又玄的、在古玩行当里偶尔会被提及的“感觉”、“气场”之类的说法来掩饰。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檀香的气息仿佛都凝固了。傅砚深紧紧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要将她从外到里彻底剖开,审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寸肌肉的颤动。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就在墨听澜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试探过于冒险时,傅砚深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冷

傅砚深情绪波动?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转瞬即逝

傅砚深林小姐,我请你来,是修复器物,不是来做心理分析,更不是来听你故弄玄虚的。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墨听澜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她知道,第一次交锋,她或许有些操之过急,但这一步,必须迈出。

墨听澜(林澜)是我冒昧了,傅先生。

她轻声道歉,姿态放低

墨听澜(林澜)只是,了解器物背后的故事,有时能帮助我更准确地把握修复时应遵循的‘神韵’。

傅砚深没有立刻回应。他绕过书桌,走到墨听澜面前,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檀香,混合着一种淡淡的、类似雪松的气息,极具侵略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她这番话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又有几分……是别有所图。

傅砚深神韵……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词,然后,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锁住她

傅砚深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为这件残破之物,找回它失去的‘神韵’。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也正式为这场测试,拉开了序幕。而墨听澜知道,从踏入深园的这一刻起,她不仅是在修复一件古董,更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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