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日，玄骨带回一具刚刚击杀的、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的妖猿尸体，血气浓郁，妖魂未散。他将其扔在寒潭边，开始布置一个更为复杂的炼魂法阵，欲将其炼成一头悍戾的鬼仆。

法阵勾勒到三分之二，玄骨动作忽然一顿，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凌妙正在不远处处理蚀心草，头也未抬，声音平淡无奇：“能量峰值超过百分之五时，大概率引发妖魂反噬。”

玄骨指尖悬在半空，侧头看她。

女子依旧专注着手里的毒草，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无意识的呓语。

他目光落回法阵，神识细细扫过。

果然，那枚作为能量枢纽的阴煞晶因妖猿尸体散发的残余血气干扰，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偏移，若非阵道大师极难察觉。

他修正了晶石位置，法阵光芒流转瞬间变得顺畅圆融。

炼魂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鬼哭狼嚎之声充斥窟穴，妖猿虚影疯狂冲击着光晕流转的法阵壁垒。玄骨盘坐阵眼，手掐法诀，面色冷漠，周身玄阴鬼气如潮水般涌入阵中，不断消磨炼化着妖猿的抵抗。

凌妙早已退回石室，却并未休息。她透过石门缝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炼魂过程，脑海中飞速构建着能量流动模型，推演着每一个法诀变化对妖魂产生的压制效果。

临近黎明，妖猿魂魄已被炼化九成，只剩最后一点本源凶性负隅顽抗。

玄骨法诀没有丝毫停滞。

“嗷——！”

妖猿残魂发出一声极度不甘的尖啸，最终彻底化作一道温顺而强大的黑影，没入玄骨手中一面魂幡之内。

幡面黑光大盛，气息明显比预期强了一截。

玄骨收起魂幡，转身，一步步走向石室。

凌妙站在门内，看着他走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极细微的紧张一闪而逝。

玄骨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你可知，窥探他人功法秘术，在此界是取死之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滑，如同毒蛇滑过肌肤。

凌妙感到下颌骨几乎要被捏碎，心口的禁制更是隐隐发烫，传来警告般的刺痛。她强迫自己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我不知道…什么是取死之道。”她艰难地开口，用语依旧有些生涩，却带着异样的冷静，“我只知道效率最大化。浪费…可耻。”

玄骨盯着她看了许久久，久到凌妙几乎以为下一秒就会被他捏碎喉咙。

忽然，他松开了手，嘴角扯起一个冰冷而奇异的弧度。

“很好。”他吐出两个字，扔给她一枚新的玉简，“三天之内，学会里面的‘小幽冥阵’。学不会，或摆错一处，便去寒潭底陪那些怨骨作伴。”

玉简入手冰凉，里面记载的阵法远比之前接触的基础禁制复杂百倍，阴毒诡谲，变化多端。

凌妙握紧玉简，看着玄骨转身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窟穴拐角，她才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后背衣衫已然湿透。

她低头看向玉简，神识探入。

三天？

足够了。

她走回石室角落，拿起尖石，在新的黑石面上飞快刻画起来，眼神专注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