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宫道上的对峙后，陈奕恒与张桂源之间的氛围便悄然变了。
陈奕恒依旧是那个谨小慎微的陈妃，按时去养心殿陪皇帝说话，不多言不多语，将温顺恭谨刻进骨子里。只是偶尔在无人处，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二皇子府的方向，那里藏着一个足以颠覆朝局的秘密，也藏着一个让他心绪不宁的人。
张桂源却像是得了默许的猛兽，明里暗里的关注愈发不加掩饰。
御花园的赏花宴上，太子党羽故意打翻酒盏，泼了陈奕恒一身。不等陈奕恒起身，张桂源已面无表情地挡在他身前，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指节泛白：“李大人好大的手劲，莫不是喝多了，连酒杯都握不稳？”
那李大人本想借着酒意给陈奕恒难堪，顺便敲打陈家，没料到张桂源会如此护短，讪讪地赔笑：“二皇子恕罪，是下官失仪了。”
“失仪？”张桂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陈奕恒湿了大半的衣襟，眼底寒意渐浓，“陈妃是父皇亲封的人，你泼他一身酒，是觉得父皇的旨意也能随意怠慢？”
这话扣得极重，李大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下官不敢！下官真的是失手！”
张桂源没再看他，只对身后的侍从道：“带陈妃回去换衣，再请太医来看看，别受了风寒。”说罢，他看向地上的李大人，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至于李大人，就请去宗人府清醒清醒吧。”
陈奕恒被侍从扶着退下时，回头望了一眼。张桂源背对着他，身形挺拔如松，正与闻讯赶来的太子对峙，阳光落在他银灰色的锦袍上，却衬得他周身气场愈发凛冽。
回到寝殿换了干净衣物，陈奕恒坐在窗边发呆。张桂源的维护太过明显，几乎是将他划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这在波谲云诡的后宫里，无疑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正想着，门外传来通报，说是二皇子府的人送来了东西。
打开一看，是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针脚细密，料子是极难得的云锦，领口处绣着暗纹的兰草，雅致又不失贵气。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罐药膏，瓶身上贴着标签，是专治风寒的。
陈奕恒摩挲着锦袍柔软的料子，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张桂源的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像一张温柔的网，正一点点将他缠绕。
几日后，朝堂上果然起了风波。李大人被查出贪赃枉法，证据确凿，牵连出好几位太子一党的官员。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太子虽极力撇清，却也被训斥了几句，气焰消减了不少。
没人知道，那些“证据”是如何出现在御史台案头的。只有陈奕恒隐约猜到，这背后定有张桂源的手笔。
他找到张桂源时，对方正在演武场练剑。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长剑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每一招都狠戾精准，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二皇子。”陈奕恒站在场边，轻声唤道。
张桂源收剑回身，额角沁着薄汗，发丝微湿，眼神却亮得惊人。他几步走到陈奕恒面前，身上的热气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许是练剑时不慎划伤）扑面而来。
“找我？”
“李大人的事……”陈奕恒斟酌着开口。
“与你无关。”张桂源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只需记得，挡路的人，总会被清除。”
他的目光落在陈奕恒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你在担心？担心我手段太狠？”
陈奕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臣只是觉得，二皇子行事太过冒险。”
“冒险？”张桂源轻笑一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陈奕恒的脸颊，“在这宫里，想活下去，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有不冒险的道理？”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奕恒，我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储君之位，也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待在我身边，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奕恒”两个字，被他念得缠绵又滚烫，陈奕恒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泛起红意。
张桂源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被深沉的偏执取代：“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会给你独一无二的尊荣，让陈家恢复往日荣光，再也无人敢猜忌。”
“到那时，你只能是我的。”他的指尖滑到陈奕恒的下巴，轻轻抬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你也一样。”
陈奕恒看着他眼中势在必得的光芒，心头既是慌乱，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知道张桂源的爱是病态的，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可此刻，他却无法否认，自己被这份偏执的承诺打动了。
或许，从他踏入这座深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与眼前这个人纠缠不清。
“臣……信二皇子。”陈奕恒闭上眼，轻声说道，像是在对张桂源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妥协。
张桂源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喜悦的光芒，他猛地将陈奕恒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碎。
“好……”他反复念着这一个字，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奕恒，你信我，我绝不会负你。”
演武场的风，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吹拂着两人交缠的身影。远处的宫墙依旧巍峨，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正朝着无法预知的方向，一步步推进。张桂源知道，清除障碍的路还很长，但只要陈奕恒在身边，他便有足够的耐心与狠戾，去扫清一切阻碍，将他和他想要的天下，一同纳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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