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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老座钟

诡异哟

林栩在霜降后的第一个阴雨天找到朴叔的修钟铺时,巷口的老梧桐正往下掉枯叶,一片接一片砸在铺门的铜铃上,却没碰响半下——那铃舌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死死贴在铃壁上。

铺子藏在老城区最窄的巷子里,木质招牌上“朴记修钟”四个字被虫蛀得只剩轮廓,门帘是洗褪色的藏青布,掀开时能看见柜台后堆得半人高的钟表零件,齿轮、发条、钟摆混在一起,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冷光。

“修钟?”柜台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朴叔从一堆旧座钟后探出头,脸上的皱纹里嵌着铜锈色的灰,左手手腕上缠着圈发黑的布条,布条下隐约露出道环形的疤,像是被钟摆勒过。他手里攥着枚细小的螺丝刀,正对着个拆开的怀表发呆,表芯里的齿轮明明完好,却怎么也拼不回去。

林栩把怀里裹着的老座钟放在柜台上,钟身是深棕色的胡桃木,表面刻着缠枝莲纹,钟摆停在凌晨三点零三分,钟面玻璃上蒙着层薄灰,却能清晰看见指针旁刻着个极小的“林”字:“我想让您看看这个。”这钟是他太爷爷传下来的,上周他在阁楼翻箱子时找出来的,“自从拿回这钟,每天半夜都会听见‘咔嗒咔嗒’的齿轮声,今早起来,钟摆上竟然缠着根黑布带——和我太爷爷老照片里系在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朴叔的手刚碰到座钟,柜台后的落地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明明指针停在十二点,却敲了三下,钟声沉闷得像从地下传上来的。他猛地缩回手,螺丝刀“当啷”掉在柜台上,露出布条下的疤——那疤的弧度,竟和座钟的钟摆完全吻合。

“这是‘镇灵钟’。”朴叔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盯着钟面的缠枝莲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边缘,“三十五年前,有户人家用这钟镇过夭折的孩子,后来钟摆断了,剩下的半截就成了凶物——拿着钟的人,会被钟勾着看见‘不该见的东西’。”

林栩的后背瞬间发寒。他想起太爷爷临终前的胡话,说“钟里有孩子哭”,还总在半夜对着空钟摆说话,当时家里人都当是老人糊涂,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他凑近座钟,突然闻到钟身里飘出股淡淡的奶香味,像是几十年前的奶粉味,而钟摆的连接处,竟沾着点暗红的痕迹,擦了又渗出来,像是永远擦不干净的血。

“您见过这钟?”林栩往前凑了凑,看见朴叔攥着怀表的手指在发白,指节处有道浅疤,和座钟底座的缺口严丝合缝,像是原本就嵌在那儿。

朴叔没回答,转身掀开柜台下的暗格,一股陈旧的铁锈味涌出来,暗格里摆着个木盒,盒里躺着半截断了的钟摆,黄铜色的表面生着绿锈,末端刻着个“朴”字——和林栩座钟上的钟摆拼在一起,刚好是完整的一截。“你太爷爷三十五年前来过这儿。”他拿起那半截钟摆,铁锈下的暗红比林栩座钟上的更深,“他说这钟要凑齐钟摆才能封,可我等了三十五年,才等到你。”

林栩刚要追问,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冷风,门帘被吹得翻飞,巷口的梧桐叶像疯了似的往铺子里钻,落在座钟上,瞬间就变成了灰。朴叔突然站起来,把暗格的木盒锁上,声音里带着点急促:“今晚别留这钟在身边,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当晚,林栩把座钟留在了铺子里。他刚回到家,就听见卧室传来“咔嗒咔嗒”的齿轮声,推开门时,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个熟悉的东西——正是他留在铺子里的老座钟,钟摆正慢悠悠地晃着,指向凌晨三点零三分,而钟面玻璃上,竟映出个穿百家衣的小孩影子,背对着他,像是在盯着钟摆看。

他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衣柜,转身时却发现衣柜门是开着的,里面挂着件洗得发白的百家衣,衣角处绣着朵缠枝莲——和座钟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林栩突然想起太爷爷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小孩穿的,就是这件百家衣。

他攥着百家衣往修钟铺跑,夜风吹得梧桐叶“哗哗”响,像是有无数人在背后追。到铺子时,门帘是开着的,里屋的灯闪着“滋滋”的电流声,朴叔正蹲在暗格前,手里拿着半截钟摆,在往座钟上拼。

“朴叔!这钟……”林栩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见朴叔的手腕,布条已经解开,那道环形疤上,竟缠着根黑布带,和钟摆上的一模一样,而朴叔耳后露出的一道浅疤,和太爷爷老照片里耳后的疤分毫不差。

朴叔缓缓抬头,手里的钟摆停在半空:“你终于来了。”他把两半钟摆拼在一起,完整的钟摆突然开始“咔嗒”作响,钟面的缠枝莲纹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木纹往下淌,“三十五年前,你太爷爷为了护你爷爷,把自己的血涂在钟摆上,可没凑齐另一半,镇不住里面的东西,现在得靠你。”

林栩盯着朴叔的脸,突然想起太爷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朴家的人,和我共守一座钟。”他刚要后退,手心的百家衣突然发烫,衣角的缠枝莲纹像是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腕往座钟的方向缠。

“别怕。”朴叔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和太爷爷的一模一样,“这钟里困着的,是当年镇在钟里的孩子,他当年被人误认成凶灵,锁在钟里三十年,怨气积成了凶物。我和你太爷爷,都是守钟人,要靠‘带百家衣香的血’才能解开他的怨气。”

座钟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钟面玻璃“咔嚓”裂开道缝,林栩看见缝里浮现出张小孩的脸,眼睛通红,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正往钟外爬。朴叔把林栩的手按在钟摆的连接处,“用力按!让血渗进钟芯里!”

指尖传来刺痛,血顺着钟摆的缝隙往钟芯里钻,小孩的哭声渐渐变轻,脸上的通红慢慢褪去,最后变成了个笑眯眯的模样。座钟的晃动停了下来,钟面的暗红渐渐变淡,缠枝莲纹恢复了原本的深棕色,和普通的老座钟没了两样。

林栩松开手,看见钟摆的连接处,多了个小小的“林”字,像是用铜锈刻上去的。朴叔捡起地上的螺丝刀,轻轻放在暗格里:“现在没事了。”他手腕上的环形疤正在变淡,“你太爷爷当年没完成的事,终于了了。”

天快亮时,巷口的梧桐叶不再往下掉,风也停了。林栩突然发现,暗格的木盒底部刻着一行小字——“守钟人,代代护此钟”,落款的日期,是太爷爷三十五年前来铺子的那天。

朴叔把座钟递给林栩,又从柜台后拿出个布包:“这是当年那孩子的百家衣,你替我烧了吧,烧的时候说句‘你可以走了’。”布包里的百家衣和林栩家里的那件一模一样,只是更旧些,衣角处的缠枝莲已经快磨没了。

林栩接过布包,刚要道谢,却发现朴叔的身影在慢慢变透明,像被晨光融化了似的。“别找我了。”朴叔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守了这钟三十五年,现在该去见你太爷爷了。”

等林栩再眨眼时,朴叔已经不见了,铺子里只剩下那只老座钟,和柜台上的一张纸条:“下次换你守钟,别让他再等下一个三十五年。”

后来,林栩把百家衣烧在了巷口的老梧桐下,烧的时候说了句“你可以走了”,风里传来阵轻轻的笑声,像是个孩子在道谢。现在那只老座钟摆在林栩的书房里,每天凌晨三点零三分会轻轻敲三下,钟摆上的黑布带变成了白色,像是被洗干净了。

他偶尔会对着座钟说话,说太爷爷没说完的故事,说巷口的老梧桐又长了新叶,而座钟总会轻轻晃一下,钟摆的声音“咔嗒咔嗒”,像是在回应他的话。有次他半夜醒来,看见座钟旁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穿藏青布衫,一个穿老式长袍,正对着钟摆笑,他知道,那是朴叔和太爷爷,他们终于不用再守着这座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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