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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绣魂

诡异哟

林栩在暴雨中看见那座宅院时,伞骨已经断了两根。雨幕把青砖灰瓦泡得发暗,朱漆大门上的铜环生着绿锈,门楣上“朴宅”两个字被雨水冲得模糊,像是随时会融进泥里。

这是他找的第七个住处。前六个地方的房东都在他搬来后不到一周就赶他走,理由出奇地一致——“你屋里总有绣东西的声音,半夜吵得人没法睡”。可林栩连绣花针都没碰过,他是个悬疑作家,只跟键盘和稿纸打交道。中介在电话里说这处老院偏僻,只有一个叫朴叔的老人住,“他耳背,就算你屋里打雷,他也听不见”。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着潮湿木料和丝线的气味扑面而来。院里栽着棵老皂角树,枝桠歪扭,叶子上挂着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泥点。西厢房的门开着,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绷架,正低头绣着什么。

“是林先生吧?”老人抬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左手食指第二节有道深褐色的疤,横亘在指腹,像条凝固的小蛇。林栩注意到,他绣绷上的丝线是暗红色的,在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绣的图案看不真切,只觉得线条缠绕,像团乱麻。

“朴叔好,我是林栩。”林栩把行李箱拖到廊下,雨珠顺着箱角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积了个小水洼。

朴叔没起身,目光落在行李箱上,停顿了两秒:“西厢房你住,东厢房我住。夜里别出来,皂角树招虫,咬得厉害。”他说完又低下头,绣花针穿过布料的“沙沙”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

林栩搬进西厢房时,发现窗棂上缠着几根暗红色的丝线,和朴叔绣绷上的一模一样。他伸手去扯,丝线却格外结实,扯断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尖扎了。他低头看,指尖没出血,只有个淡红色的小点,很快就消失了。

那夜雨没停。林栩坐在书桌前写稿,键盘敲到一半,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沙沙”声——不是雨声,是丝线穿过布料的声音。他拉开窗帘,雨幕里只有皂角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晃着,枝桠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形状。

后半夜,他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吵醒。脚步声从东厢房方向来,轻得像落叶擦过地面,停在他的房门外。他屏住呼吸,听见门外传来“沙沙”的绣活声,还有人轻轻叹气,气息贴着门缝飘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气味。

第二天一早,林栩开门时,看见门槛上放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件浆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处破了个洞,此刻却被细密的暗红色丝线缝补好,针脚整齐得像是机器绣的。他拿着衬衫去找朴叔,东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人,只有一张木桌上放着绣绷,绷架上是块未绣完的黑布,暗红色丝线在布上绣出半只眼睛,瞳孔处用金线绣了个小点,盯着门口,让人心里发毛。

“朴叔?”林栩喊了一声,没人应。他走到院子里,看见朴叔蹲在皂角树下,手里拿着把小铲子,正在挖坑。坑边放着个陶罐,罐口缠着暗红色丝线,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朴叔,这衬衫是您缝的?”林栩走过去,脚底不小心踢到陶罐,罐口的丝线松了点,露出里面的东西——是团头发,黑色的,缠在丝线上,像团乱麻。

朴叔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一把把陶罐抱在怀里:“别碰它!”他的声音比平时尖,左手的疤因为用力而变得更红,“这是皂角树的肥,埋在根下,树才长得好。”

林栩没再问,转身回了西厢房。他把衬衫放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昨天明明把破衬衫放在行李箱最底层,朴叔怎么会拿到?还有昨晚的脚步声和绣活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发生。林栩发现自己的稿纸上总出现暗红色的丝线,有时是在段落中间,有时是在页脚,绣成细小的图案,有眼睛,有手指,还有看不懂的符号。他把稿纸锁进抽屉,可第二天打开,里面还是会有新的丝线图案。

他开始留意朴叔的行踪。朴叔每天都在东厢房绣活,除了做饭和去皂角树下挖坑,几乎不出门。有一次林栩路过东厢房,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还有绣活的“沙沙”声,两种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他想敲门,手刚碰到门板,里面的声音突然停了,只剩下死寂。

“林先生有事?”朴叔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一丝警惕。

“没、没事,就是想问您要不要帮忙买东西。”林栩收回手,后背已经冒了汗。

门开了一条缝,朴叔的脸露出来,眼底布满红血丝:“不用,我自己能去。”他顿了顿,“你写稿的时候,别总盯着窗户外看,皂角树的影子,容易晃眼睛。”

林栩回到西厢房,越想越觉得朴叔奇怪。他打开电脑,搜索“朴宅”的信息,跳出来的只有一条旧新闻——二十年前,朴宅发生过一起火灾,女主人和五岁的女儿葬身火海,男主人朴某失踪,此后朴宅就成了凶宅,没人敢住。

林栩的心跳加快了。二十年前的火灾,女主人和女儿……那朴叔是谁?他为什么会住在这儿?

那天晚上,林栩故意没锁门。他坐在书桌前假装写稿,耳朵却盯着门外。后半夜,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停在门口。他屏住呼吸,看见门缝里钻进来一根暗红色的丝线,像条小蛇,慢慢爬到他的稿纸上,开始绣图案——这次绣的是个小女孩的轮廓,扎着两个辫子,手里拿着个绣绷。

丝线绣到一半,突然停了。门外传来朴叔的声音,带着哭腔:“阿秀,别吓他,他是个好人。”

林栩猛地站起来,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暗红色的丝线散落在地上,顺着丝线往东厢房看,东厢房的灯亮着,门开着一条缝。

他走过去,趴在门缝上往里看。朴叔坐在绣绷前,手里拿着两根针,一根暗红色丝线,一根金线,正在绣黑布。黑布上已经绣出了一个女人的脸,眉眼精致,嘴角却向下垂着,像是在哭。朴叔的左手边放着个布偶,和他稿纸上绣的小女孩一模一样,布偶的头发是黑色的,缠在丝线上,正是他那天在陶罐里看到的头发。

“阿秀,念念想你了,你快回来吧。”朴叔对着绣布说话,眼泪滴在布上,晕开暗红色的印记,“我已经绣了二十年了,再绣完这最后一块,你就能回来了,对不对?”

林栩的后背发凉。他突然明白,朴叔绣的不是图案,是人的魂。二十年前的火灾,阿秀和念念死了,朴叔疯了,他以为只要绣出她们的样子,用她们的头发当丝线,就能把她们的魂召回来。

他推开门,朴叔猛地回头,手里的针掉在地上。“你都看见了?”他的声音发颤,脸色惨白,“我不是故意吓你,我只是想让阿秀和念念回来,她们太冷了,在火里烧得疼……”

“朴叔,人死不能复生。”林栩走过去,看见绣绷上的黑布已经绣了大半,只剩下女人的眼睛没绣。朴叔手里的金线,正是要绣瞳孔。

“不,能回来的。”朴叔捡起针,固执地要继续绣,“当年算命的说,只要用亲人的头发当丝线,绣满一百块黑布,就能把魂召回来。我已经绣了九十九块了,就差这最后一块……”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吐出一口血,溅在黑布上,和暗红色的丝线混在一起。朴叔倒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金线,眼睛盯着绣布,像是还在期待女人的眼睛能睁开。

林栩赶紧打急救电话。救护车来的时候,朴叔已经没了呼吸。医护人员抬走朴叔的尸体时,林栩看见东厢房的墙角堆着九十九块黑布,每块布上都绣着不同的女人和小女孩的图案,丝线都是暗红色的,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警察来调查时,在皂角树下挖出了十个陶罐,每个陶罐里都装着头发和骨头碎片,经过鉴定,是二十年前火灾中女主人和女儿的遗骸。朴叔当年没失踪,他把妻女的遗骸埋在皂角树下,每天用她们的头发当丝线,绣着召魂的布。

林栩没再搬住处。他把朴叔绣的一百块黑布收起来,放在东厢房的木桌上。每天晚上,他还是会听见“沙沙”的绣活声,还有女人和小女孩的笑声,不再诡异,反而很温柔。他知道,朴叔终于和阿秀、念念团聚了,他们在皂角树下,继续绣着没绣完的图案,再也不会分开。

有天夜里,林栩梦见朴叔坐在绣绷前,阿秀和念念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暗红色的丝线,正在帮他绣布。皂角树的叶子落在他们身上,像温柔的雨。他走过去,朴叔抬头对他笑:“林先生,谢谢你,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醒来时,林栩看见书桌上放着块新的黑布,上面用暗红色丝线绣着个笑脸,旁边绣着一行小字:“谢谢你,陌生人。”他拿起黑布,指尖传来一阵温暖,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他的手。

后来,林栩把这个故事写成了小说,书名就叫《绣魂》。小说出版后,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只有一根暗红色的丝线,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朴叔、阿秀和念念,他们站在皂角树下,笑得很开心,照片的背景里,青石板上散落着暗红色的丝线,像撒了一把温暖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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