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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旧宅骨铃

诡异哟

林栩第一次见到朴叔时,雨丝正像生锈的针,扎在老宅院墙上的爬山虎里。那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月,律师把一串拴着铜铃的钥匙递给他,说这处藏在城郊山坳里的祖宅,是母亲临终前特意指定留给她唯一的侄子的。

“宅子里住着朴叔,”律师的伞沿压得很低,声音裹在潮湿的水汽里有些发闷,“他守了这宅子快四十年,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林栩顺着律师指的方向看去,廊下站着个穿藏青色对襟衫的男人。他背对着雨帘,肩背挺得笔直,头发是那种掺了霜的灰,却不见一丝凌乱。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林栩才发现他左眼上蒙着块黑色的绸布,边缘绣着极小的银色纹样,像是某种符咒。

“林少爷。”朴叔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带着点老木头被晒透的醇厚,只是目光落在林栩脸上时,那只右眼的瞳孔缩得极细,像在审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行李我帮您搬进去,您的房间在二楼东头,母亲生前已经收拾好了。”

老宅比林栩预想的要整洁。青石板铺就的天井里没有杂草,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三只青瓷碗,碗沿沾着圈淡褐色的痕迹,像是刚用过不久。朴叔把行李箱放在楼梯口,转身时,林栩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深褐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堂屋梁上挂着的那串骨铃——那是用十几颗指骨串成的,每颗骨头上都刻着细密的纹路,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轻响,声音细得像有人在耳边呼气。

“朴叔,那串铃……”林栩的话没说完,就被朴叔打断了。他脸上的温和淡了些,右眼的目光沉了下去:“那是镇宅的,林少爷最好不要碰。”

二楼东头的房间果然收拾得干净,书桌上摆着本翻开的旧相册,里面夹着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最后一页是张泛黄的黑白照,照片里的女人抱着个婴儿,站在老宅的天井里,身后站着个穿同样对襟衫的年轻人,左眼还没有蒙布,笑容里带着点青涩。林栩仔细看了看,那年轻人的眉眼,竟和现在的朴叔一模一样。

“这照片……”林栩刚拿起相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骨铃声。他探头看去,只见朴叔正站在天井中央,手里拿着把桃木剑,剑尖对着院墙上的爬山虎,嘴里念念有词。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朴叔的绸布上,竟透出点淡淡的红光。

当晚,林栩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木板,从门缝里钻进来,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哭声。他起身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朴叔的声音:“别出来,林少爷。”

林栩的手顿在门把上,心脏跳得发紧。他贴着门板听,那刮擦声和哭声还在,只是多了骨铃的轻响,像是在跟着某种节奏晃动。过了约莫十分钟,一切又归于寂静,只留下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第二天一早,林栩在餐桌上问起昨晚的声音。朴叔正给他盛粥,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头也没抬:“是山风,老宅的木头老了,风一吹就会响。”

林栩没再追问,只是喝粥时,瞥见朴叔的手指关节处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他顺着朴叔的目光看去,堂屋梁上的骨铃少了一颗,空缺的地方用红绳系着,在晨光里晃来晃去。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发生。林栩放在书桌上的钢笔,第二天会出现在天井的青石板上;夜里总能听见有人在楼下走动,脚步声轻得像纸;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枕头底下,每天都会多一根黑色的长发——可他是短发,母亲生前也是短发。

他去找朴叔,却发现朴叔的房门从里面锁着。他趴在门缝上看,只见朴叔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颗指骨,用小刀在上面刻着纹路。那指骨的颜色很新,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取下来的。

“朴叔!”林栩用力敲门,“你在干什么?”

门内的动静突然停了。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朴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左眼的绸布湿了一片,像是渗了汗。他手里的指骨不见了,桌上只摆着个空的木盒,盒底刻着个“林”字。

“林少爷,”朴叔的声音有些沙哑,“您该去看看您的母亲了。”

林栩愣住了:“我母亲已经去世了。”

“不,”朴叔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堂屋,“她一直在这宅子里,在等你。”

朴叔领着林栩走到堂屋的八仙桌前,蹲下身,掀开了桌下的一块青石板。石板下是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涌上来。朴叔从怀里掏出那串骨铃,摇了摇,“叮铃”的声音在洞口盘旋,像是在召唤什么。

“下去吧,林少爷,”朴叔把骨铃塞到林栩手里,右眼的目光变得异常狂热,“你母亲在最里面等你,她需要你帮她完成最后的事。”

林栩握着冰凉的骨铃,指尖传来指骨上纹路的触感,细密得像蚂蚁在爬。他看着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伴随着轻微的刮擦声——和他夜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朴叔,你到底是谁?”林栩的声音在发抖,“这宅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朴叔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诡异的愉悦。他伸手扯下左眼的绸布,林栩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眼睛,而是一个空洞的窟窿,窟窿里塞着颗指骨,上面刻着的纹路,和骨铃上的一模一样。

“我是谁?”朴叔的声音变了,变得尖细,像女人的声音,“我是守了这宅子四十年的人,是帮你母亲留住灵魂的人,是等着你来献祭的人啊,林少爷。”

林栩转身想跑,却被朴叔抓住了手腕。朴叔的手冰凉,指节上的暗红色又渗了出来,蹭在林栩的皮肤上。他把林栩往洞口推,洞里的刮擦声越来越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你母亲当年为了保住这祖宅的气运,把自己的灵魂封在了骨铃里,”朴叔的声音贴着林栩的耳朵,像毒蛇的信子,“可灵魂会散,需要血亲的精气来养。你母亲等了你二十年,就等你回来,把你的灵魂也封进去,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这宅子里了。”

林栩看着手里的骨铃,突然明白过来——那串铃上的指骨,根本不是什么镇宅的法器,而是母亲和历代林家女眷的指骨。每颗骨头上的纹路,都是用来锁住灵魂的符咒。他想起相册里的照片,想起朴叔手腕上的疤痕,想起枕头底下的长发——那根本不是山风,不是巧合,是母亲的灵魂在一点点靠近他,在一点点吸食他的精气。

“你为什么要帮她?”林栩挣扎着,却被朴叔抓得更紧。

朴叔的右眼流出血来,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因为我欠她的,”他的声音又变得温和,带着点悲伤,“四十年前,我是这宅子里的长工,偷了林家的传家宝。你母亲发现了,却没有告发我,只是让我帮她守着这宅子,守着她的灵魂。她说,等她的侄子来,我们就能一起解脱了。”

“解脱?”林栩冷笑,“你们这是在害人!”

“害人?”朴叔突然用力把林栩往洞口推了一把,林栩的半个身子探进洞里,一股刺骨的寒意裹住了他。他看见洞里的墙壁上,嵌着一排排的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塞着一颗指骨。最里面的那个骷髅,戴着母亲生前常戴的银镯子,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他,像是在笑。

“你母亲说了,血亲的灵魂最纯净,最适合养魂,”朴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骨铃的轻响,“你放心,等你的灵魂封进骨铃,你就能永远和你母亲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林栩拼命挣扎,手里的骨铃掉在洞里,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洞里的刮擦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只手很细,指甲很长,指甲缝里沾着点黑色的东西——是他枕头底下的长发。

“小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洞里传来,是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小时候哄他睡觉,“别害怕,过来,妈妈带你回家。”

林栩的身体突然僵住了。那声音带着某种魔力,让他的挣扎渐渐停止。他看着洞里的骷髅,看着那只抓住他脚踝的手,突然觉得很亲切,很温暖。

朴叔站在洞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那颗新刻好的指骨,上面刻着林栩的名字。他要把这颗指骨串进骨铃里,完成母亲四十年前的嘱托,完成他的承诺。

就在林栩的身体快要被拉进洞里时,他突然瞥见朴叔袖口的疤痕。那道疤痕的形状,和他小时候在老家祠堂里见过的驱邪符咒一模一样。他猛地想起,母亲生前曾给他讲过一个故事,说林家的祖宅里,藏着一个能驱邪的符咒,只要用血亲的血涂抹,就能破解一切邪术。

林栩的牙齿狠狠咬在自己的手腕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用流血的手抓住朴叔的胳膊,把血抹在那道疤痕上。

“啊——”朴叔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冒烟,皮肤像被火烧一样裂开。那只抓住林栩脚踝的手,也突然松开了,洞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林栩趁机爬出来,跌坐在青石板上。他看着朴叔的身体一点点变成灰烬,看着洞里的骷髅头一个个碎裂,看着那颗掉在洞里的骨铃,渐渐变成粉末。

雨又开始下了,比之前更大。林栩坐在天井里,看着雨水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冲刷着堂屋梁上剩下的骨铃。那些骨铃在雨水中慢慢褪色,最后变成一堆普通的石头,掉在地上,碎了。

天亮时,雨停了。林栩走出老宅,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曾经诡异阴森的老宅,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破旧,院墙上的爬山虎枯死了,堂屋的梁上没有了骨铃,天井里的青石板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顺着山路往下走,走到山脚时,遇见了一个砍柴的老人。老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宅的方向,叹了口气:“年轻人,你从那宅子里出来的?”

林栩点了点头。

“那宅子啊,四十年前就该烧了,”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说四十年前,那宅子里住了个林家女人,为了保住家产,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把他们的骨头做成了骨铃,想用来养魂。后来,一个长工发现了,想阻止她,却被她杀了。从那以后,那宅子里就经常闹鬼,没人敢靠近。”

林栩愣住了,他看着老人,又回头看了看老宅的方向。他突然明白,朴叔根本不是什么长工,他就是四十年前被那个女人杀死的长工。他的灵魂被女人的邪术困住,不得不帮她守着宅子,帮她寻找血亲。而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母亲,只是附在母亲灵魂上的恶鬼,用母亲的样子,骗他来献祭。

林栩的手腕还在流血,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个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那颗刻着他名字的指骨。指骨上的纹路,在晨光里渐渐淡去,最后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他把石头扔在路边,转身继续往下走。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很温暖,却驱不散他心里的寒意。他知道,那座老宅里的邪术虽然被破解了,但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永远不会消失。比如那些刻在骨头上的纹路,比如那些藏在记忆里的声音,比如那个永远留在老宅里的,母亲的灵魂。

林栩走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老宅的影子。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只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到那座老宅,再也不会听见那串骨铃的声音。

只是,每当夜里刮风的时候,他总会听见耳边有“叮铃”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跟着他,轻轻地走,轻轻地笑。他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黑夜,和无边无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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