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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药

微雨落,海棠眠

今夜,骤雨忽至,狂风卷地,撕扯着死生之巅的每一寸空间。

墨燃从师尊楚晚宁的丹心殿退出来时,便被这劈头盖脸的雨势逼得倒退半步。

风嚎如鬼,裹挟着冰冷的雨丝,像是无数细密的银针,蛮横地刺向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与脸颊,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他费力地撑开手中那柄略显单薄的油纸伞,只听“呼啦”一声,伞面几乎要被狂风掀翻过去。

他只得死死攥紧伞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踏着脚下迅速汇聚、泥泞不堪的水洼,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弟子房舍的方向艰难前行。

夜色浓稠如墨,被这急雨一搅,更是混沌一片。

廊檐下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曳,投下明明灭灭、支离破碎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不过数尺的路面。

雨幕如织,视线所及之处,万物皆扭曲模糊,唯有耳边呼啸的风声、哗啦啦的雨声,以及自己急促的喘息与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敲打着鼓膜。

冰冷的雨水寻着一切缝隙钻入,不过片刻,他半边身子已然湿透,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黏腻冰冷的触感,寒意如同附骨之蛆,丝丝缕缕地侵入骨髓。

待他终于狼狈不堪地撞开房门,跌入室内时,发丝凌乱,衣衫尽湿,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衣角在脚边汇成一小滩。

墨燃胡乱擦拭了几下,换上干爽衣物,却仍觉一股寒意从心底透出,挥之不去。果不其然,后半夜便开始鼻塞头重,浑身时冷时热,如同置身于冰火两重天。

辗转反侧间,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不安的睡梦之中。

晨起惊迟。

翌日清晨,天光虽已大亮,却因连绵阴雨而显得晦暗不明。

晨练场上,楚晚宁一袭白衣,身姿挺拔如孤松独立,早已等候多时。

楚晚宁面容清冷,目光如电,正一丝不苟地指导着师明净与薛蒙练剑。

剑锋破空之声时而响起,伴随着他简洁而严厉的点评。

然而,若细观其神色,便能发现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凤眸中,隐隐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的视线,总会在不经意间扫向通往弟子房舍的那条小径。

内心深处,正在精确地计算着时辰——已然迟了一个时辰有余。

昨夜让墨燃离去时,雨势虽未停,却也并非不能忍受,他本以为那人会见机等雨小些再走,谁知……思及此,楚晚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随即又迅速松开,恢复成那副万年不化的寒冰模样。

另一边,墨燃自混沌中惊醒,抬眼望向窗外天色,心中猛地一沉——竟已巳时!糟了!晨练迟到,还是楚晚宁亲自督导的晨练!他强撑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坐起,只觉头晕目眩,额角一阵阵地抽痛,喉咙干涩发紧。

然而,对师尊责罚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不适,他必须立刻赶去,至少……至少要试图解释一番。

手忙脚乱地套上弟子服,衣带系得歪斜,发髻也梳得凌乱不堪,他也顾不上整理,一路跌跌撞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晨练场。

肺叶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灌入喉咙,引发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师……师尊……”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楚晚宁面前,脸颊因奔跑和高热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嘶哑难辨。

楚晚宁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只当是跑得太急呛了风,心中那股因等待而积攒的怒火更盛,未及细想,抬手便是一掌挥去,带着凌厉的掌风:“还知道来啊!我当我们墨大公子如今修为精深,早已天下无敌,无需再学这些微末技艺了呢!”

掌心触及墨燃脸颊皮肤的瞬间,一股异常的滚烫感传来,楚晚宁心头微动,但怒意未消,加之墨燃从前劣迹斑斑,这份异常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只归咎于奔跑后的血气上涌。他冷声道:“废话少说!过来与我过招。若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今日迟到之事便作罢。否则,自行去戒律堂领罚!”

墨燃被那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嗡嗡作响,脚下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他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脸颊,心中涌起无限委屈与怨怼——这人,当真不讲道理至极!昨夜那般疾风骤雨将他赶走,如今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痛得发不出清晰音节,最终只得将所有苦涩咽回肚里,垂眸掩去眼中情绪,低低应了一声:“……是。”

结果毫无悬念。若是身体健康时,他在楚晚宁手下也走不过十招,何况如今病体沉疴,头重脚轻?不过两招,他手中的剑便被楚晚宁轻巧挑飞,整个人也因脱力而软倒在地,激起一片水花。

楚晚宁收剑而立,看着地上蜷缩着、不住咳嗽的徒弟,终于彻底察觉到不对。他俯身,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探上墨燃的额头。

指尖传来的惊人热度让他心头一紧,那温度灼烫着他的指腹,也仿佛灼烫了他的心。

昨夜雨幕中墨燃离去的单薄背影瞬间闪过脑海,一丝隐秘的自责与懊悔悄然滋生。

然而,他惯常的冷硬面具并未立刻卸下,只是声音较之前略微缓和了些,依旧带着审问的意味:“既已病至如此,为何不做解释?”

额头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如同沙漠旅人骤遇甘泉,让墨燃混沌的意识获得片刻清明。

他抬眸,对上楚晚宁那双深邃若寒潭的眼眸,心中依旧发怵,生怕一个回答不慎,便招来那令人胆寒的神武柳藤天问。

他抿了抿失去血色的嘴唇,沉默片刻,才闷闷地、带着几分赌气般地低语:“昨夜……雨势浩大,弟子……不慎淋雨,感染了风寒……”

楚晚宁凝视着他那因高热而湿润、带着几分脆弱与倔强的眼眸,本想斥责他“为何不等雨小些再走,自作自受”,可话到嘴边,看着那张年轻却写满病态疲惫的脸,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终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松动:“既是受凉病重,便先回去歇着吧。”

墨燃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就……结束了?不罚了?楚晚宁何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尊的表情,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紧绷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确认对方并非戏言后,墨燃才挣扎着爬起身,忍着晕眩,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脚步虚浮、步履蹒跚地朝着来路返回。

望着那摇摇欲坠的背影消失在雨幕深处,楚晚宁伫立原地,久久未动。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怜惜,悄然划过心湖。

他默然片刻,转身对一旁面露担忧的师明净吩咐道:“明净,你去照料一下墨燃,看他需要些什么。” 随后,又指导了薛蒙几句,便借口离开了晨练场。

他并未直接回红莲水榭,而是转道去找了贪狼长老,又去寻了尊主,简明说了墨燃病情,取了些治疗风寒发热的丹药。然后,他亲自将药送至墨燃房外,却只在门口略作停留,将药瓶轻轻放在门边,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梦魇萦怀,墨燃这一病,着实来势汹汹。回到房中躺下不久,高热便彻底吞噬了他的神智,将他拖入了光怪陆离、纷乱交织的梦境深渊。他已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模糊感觉到有人时而为他擦拭额汗,时而轻声唤他服药,那声音时而温润如师昧,时而……又带着某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防线。

他仿佛又回到了踏仙君君临天下、俯瞰众生的那一刻,看到了楚晚宁立于废墟之上,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中,盛满了他当时读不懂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是痛惜,是决绝,还是……别的什么?那人的唇瓣似乎翕动着,说了些什么,却被风声、被喧嚣彻底淹没,任他如何努力也听不真切。

画面陡然一转,又是红绸高挂、觥筹交错的新婚之夜。

只不过那喜庆的红色,在他眼中却化作了狰狞的血色。他将那人禁锢在身下,听着那一声声压抑的、带着血泪的咒骂与斥责,最终却都化为了破碎的、无力的讨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楚晚宁……” 他在梦魇中痛苦地辗转,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口中反复无意识地低喃着这个名字,仿佛是诅咒,又仿佛是某种绝望的呼唤。

夜半灵力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雨打窗棂的细碎声响依旧未停。

红莲水榭内,楚晚宁合衣躺在榻上,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不断浮现白日墨燃那张烧得通红的脸,以及昨夜雨中他那踉跄的背影。终是放心不下,他悄然起身,再次踏着湿滑的石径,来到了墨燃的住处。

门口的药品依旧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楚晚宁眉头蹙得更紧,推门而入。室内弥漫着草药与病人特有的气息。

他走到床边,伸手探去,墨燃额头的温度依旧烫得惊人,唇瓣干裂起皮,呼吸急促而浑浊。

“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也夹杂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想用湿毛巾为他物理降温,又恐动作太大惊扰了同屋其他弟子。

他于照料人一道本就生疏,踌躇片刻,索性选择了最直接却也最耗费自身的方式——他轻轻捏住墨燃滚烫的手腕,将自身精纯温和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渡入对方紊乱的经脉之中。

灵力入体,带来清凉舒适的抚慰感。昏沉中的墨燃仿佛寻到了救命稻草,无意识地反手紧紧攥住了那只提供凉意来源的手腕。

他力道极大,楚晚宁白皙的腕间立刻泛起一道清晰的红痕。

“晚宁……” 墨燃含糊地呓语着,手上用力,竟将猝不及防的楚晚宁猛地拉得跌向床榻!楚晚宁惊愕之下,已被他一个翻身紧紧箍在怀中。灼热的、带着病中沙哑气息的字句,混着炽热的吐息,尽数喷洒在他敏感的颈窝与耳畔,“来……陪本座……”

楚晚宁浑身骤然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从未有人敢如此冒犯于他!更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

少年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强健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的腰肢,那带着祈求与霸道并存的呓语,像是一道惊雷,在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中炸开了滔天巨浪。

“墨燃!你放肆!松手!” 他压低了声音呵斥,试图挣脱,却发现病中之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竟一时无法撼动。

挣扎间,两人的身躯贴合得更紧,墨燃似乎因他的抗拒而不满,眉头紧锁,将脸更深地埋入他颈间,贪婪地汲取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独属于楚晚宁的冷冽海棠清香。

“晚宁……别动……” 又是一声模糊的咕哝,沙哑而慵懒,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 楚晚宁只觉“轰”的一声,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尤其是耳尖,烫得惊人。对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因高热而格外殷红的唇瓣,那长而微翘的睫毛,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理智底线。

某些被极力压抑、深藏于心底的、绝不该有的绮思与情愫,在这一刻,竟有了松动决堤的迹象。

他猛地回神,被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失神与悸动惊出一身冷汗。

羞恼交加之下,他不再犹豫,指尖蕴力,迅速点向墨燃身上几处穴道。怀中的身躯顿时一僵,力道松懈下来,不再动弹。

楚晚宁这才得以从那令人心慌意乱的禁锢中脱身,气息微乱,鬓发也有些散乱。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再去看床上那张惑人的脸。

他重新执起墨燃的手,继续专注地为其输送灵力,全程抿唇不语,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壮阔。

在精纯灵力的持续温养下,墨燃体内肆虐的寒热之气渐渐被理顺抚平。

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急促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身体的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不再那般灼手。梦魇似乎远去,他终于陷入了真正安稳的沉睡。

楚晚宁就这般静静地守在床边,直至窗外天光微熹。期间,他不时探探墨燃的额温,又起身为他倒了一碗温水,放在床头触手可及之处。

见天色将明,他方才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徒弟,转身悄然离去,身影融入将散未散的晨雾之中。

心绪难平,回到红莲水榭,楚晚宁只觉身心俱疲。

一夜未眠,加之耗费了大量灵力,脸色透着一丝苍白。

他本想小憩片刻,然而一合上眼,昨夜种种便不受控制地浮现眼前——墨燃滚烫的体温、紧箍的臂膀、灼热的呼吸、还有那一声声缠绵又霸道的“晚宁”与“本座”……

尤其是那少年将脸埋在他颈间,无意识汲取温暖的模样,那全心依赖、又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姿态,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反复撩拨着他内心最深处、连自己都不敢正视的柔软角落。

他烦躁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清晨微凉的风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涌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与纷乱。

雨已停歇,院中的海棠花经过一夜风雨洗礼,落了满地残红,却仍有几支倔强地绽放在枝头,带着晶莹的雨滴,在微光中摇曳。

楚晚宁凝望着那点点娇艳的红色,久久未动。

一些坚固的、习惯性的东西,似乎在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亲密与混乱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缝。而缝隙之下,是他不愿承认,却又真实存在的,对那个不省心徒弟的,超越师徒界限的牵挂与……悸动。

这份悄然变质的情愫,如同这雨后初霁的天空,云层未散,阴晴难定,却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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