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镜”品牌的办公室里，品牌总监Anna将一份策划案推到沈燃面前，语气客气但疏离。她三十岁上下，短发利落，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
“沈先生，我们的要求都在这里。”她指着PPT上的“都市切割”四个字，“我们需要冰冷、锋利的金属质感。你的《天台之光》很有感染力，但我们这次要的是技术，不是情绪。”
乔雨凝在一旁补充：“Anna姐，沈燃的技术没有问题。”
Anna笑了笑，那笑容没到眼底。“这次的拍摄主体是金属丝面料和异形玻璃配饰，要在夜间城市环境中拍出质感，用什么设备？”她看向沈燃。
“手机。”沈燃平静地回答。
办公室的空气安静了一秒，Anna的助理没忍住，发出一声轻嗤。
Anna眉头微皱：“沈先生，这不是学生作业。我们的广告将铺满国金中心的巨幕，任何噪点都会被放大成一场灾难。”
“我知道。”沈燃没有辩解，只是看着她，“三天后，午夜十二点，环球金融中心天桥，带着你的团队来看。如果第一张照片你不满意，我们当场终止合同，分文不取。”
他语气中的笃定，让Anna准备好的所有质疑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盯着沈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自负，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
“好，”她最终点了头，“我等着看，你怎么用手机创造奇迹。”
离开“棱镜”公司，乔雨凝才松了口气，后背已是一层薄汗。“你疯了？那种条件下，用哈苏都得顶级布光团队配合，你居然敢立军令状？”
“不这样，她不会给我们机会。”沈燃的目光投向窗外林立的钢筋水泥森林，“而且，我需要这场硬仗。”他需要回应徐若薇那句“难登大雅之堂”的评语。
接下来的两天，沈燃几乎不眠不休。他像幽灵一样在城市午夜的角落游荡，用手机拍下数千张照片，寻找能被他驾驭的光。然而结果是绝望的，手机摄像头的宽容度在夜晚被无限压缩，拍出的照片尽是噪点和模糊的光斑，他追求的“金属质感”和“锋利线条”连影子都摸不到。
第三天晚上十点，距离拍摄只剩两小时。沈燃独自站在环球金融中心的天桥上，晚风灌进他单薄的T恤。他失败了，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这部旧手机。巨大的挫败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难道徐若薇是对的？
不。他不甘心。
沈燃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在脑海中疯狂解构眼前的场景。公交车的车灯是冷白色的硬光，大厦的LOGO是暖黄色的软光，湿滑的地面可以形成镜面反射……无数光线的信息在他脑中交织碰撞，形成一张前所未有的复杂光路图。他从未如此渴望能控制它们。
就在他精神高度集中的瞬间，脑海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创作意图与精神聚焦……】
【“洞察力”数值达到临界点……I-Points（洞察点数）累计：100点。】
【符合技能升级条件，是否消耗100点I-Points，解锁新技能：光线塑形？】
是《天台之光》那次S级评价积累的点数！沈燃来不及细想，凭着本能默念：“解锁！”
【技能“光线塑形”已解锁。】
【技能效果：宿主可在视野内解析并有限度地重构光线路径，包括但不限于改变反射角度、增强或减弱局部光照强度、过滤特定色温。】
一瞬间，沈燃眼前的世界变了。
整个世界褪去色彩，变成一个由无数线条和光点构成的黑白模型。每一束光从发出到进入他眼中的路径，都变成了一道道清晰可见、可以被编辑的蓝色矢量线。他甚至能看到一辆出租车顶灯的光，如何撞在对面大厦的玻璃上，碎成几束，其中一束又恰好照亮了他脚边的一枚硬币。
这不是魔法，而是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对物理规律的极致洞察。他，可以指挥光了。
十一点五十分，乔雨凝和Anna的团队准时到达。乔雨凝已换上“棱镜”的主打款，银色的金属丝面料像一件流动的铠甲。
Anna抱着手臂，表情冷漠：“沈先生，你的灯呢？”她的团队带来了全套设备，随时准备接手。
“不需要。”沈燃的目光扫过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河，像一个等待时机的将军。他对乔雨凝说：“站到栏杆的第三根与第四根之间，身体向左倾斜十五度，下巴抬高，看着我对面那栋楼的第十八层。”
他的指令精确到诡异，乔雨凝虽疑惑，但还是完全照做。
沈燃举起手机，屏幕上，乔雨凝的身影被无数蓝色光路矢量线包裹。他伸出手指，在屏幕的虚拟模型上轻轻一划，将一道来自侧后方路灯的微弱光线“掰弯”，让它的反射点精准地落在乔雨凝佩戴的玻璃耳坠上。
“来了。”他低声说。
一辆红色的双层巴士从桥下缓缓驶过，巨大的车身广告灯箱像一个移动的柔光箱，自下而上照亮了整个天桥。就在巴士行驶到桥正下方的瞬间，沈燃按下了快门。
“咔嚓。”
他没有停顿，继续发出指令：“雨凝，别动。三秒后，会有一辆白色轿车从左边过来，在它的车灯扫过你脸颊的瞬间，转头。”
他再次在屏幕上操作，将那束即将到来的远光灯光线强度“减弱70%”，同时将它在大厦玻璃幕墙上的反射光“增强30%”。直射光变成了柔和的轮廓光，反射光则成了冰冷的填充光。
乔雨凝精准地执行了他的指令。
“咔嚓。”
连续拍摄五张后，沈燃放下手机，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好了。”
Anna的团队面面相觑，觉得这是一场闹剧。Anna的耐心也到了极限，她走上前，语气不善：“沈先生，如果这就是你的奇迹……”
沈燃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给了她。
Anna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然后，她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第一张照片，乔雨凝身穿银色战衣站在阴影里，身体轮廓却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锋利如刀的光完美勾勒，金属面料呈现出液态般的流动质感。她的脸一半隐于黑暗，另一半被柔和地照亮，眼神冷冽如冰，质感堪比顶级时尚大片。
第二张照片，乔雨凝回眸的瞬间，一道冷白色的光刃切过她的侧脸，将皮肤的细腻和玻璃耳坠的通透展现得淋漓尽致。背景是城市模糊的霓虹，被压缩成充满未来感的几何色块。
Anna的手指颤抖着放大照片，试图寻找破绽，但每一个像素都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这光是怎么打的？”她身后的灯光师失声叫道，“这不可能！没有任何灯位能实现这种效果！”
Anna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沈燃，眼神里是全然的震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燃从她手中拿回手机，淡淡地说：“我只是，让光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三天后，“棱镜”的巨幅广告准时出现在国金中心的屏幕上，瞬间引爆了整个时尚圈和广告界。无数业内人士都在疯狂打探，这个名为“沈燃”的摄影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刻，城中另一家画廊的开幕酒会上，徐若薇正与几位艺术评论家谈笑风生。
《风尚》的主编张姐笑着走来，将平板递到她面前。“若薇，看看，‘棱镜’这季的广告，这个摄影师，好像就是上次那个年轻人。”
徐若薇优雅地抿了口酒，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屏幕。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屏幕上，乔雨凝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直刺向她。而那道诡异、精准、却又无比高级的用光，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糖水片”的论断上。
她握着高脚杯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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