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设在国金中心顶楼，脚下是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衣香鬓影间，媒体、评论家、品牌高管们纷纷向沈燃举杯道贺，但他只是礼貌地微笑颔首，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目光总不经意地飘向不远处的叶知微。
她今天穿了条素雅的月白色长裙，像一株安静的白玉兰，在喧嚣中自有一种沉静的光晕。
“喂，主角，别躲着了。”乔雨凝端着酒走过来，用手肘撞了撞他，“徐若薇在那边，不去打个招呼？”
沈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徐若薇正独自站在露台边缘，背影孤峭。他看向叶知微，后者对他笑了笑，无声地鼓励。他点点头，走了过去。
“徐小姐。”
徐若薇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庆功宴很成功。”
“谢谢你。”沈燃真心实意地说。
“不用谢我，这是你的作品应得的。”徐若薇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我只是个商人，做了一笔划算的投资。”她顿了顿，目光越过沈燃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叶知微，“不过，我很好奇，你的下一组作品，镜头会为谁而拍？”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
不等沈燃回答，画廊经理已走上临时舞台，拿起话筒：“各位，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晚的主角——沈燃先生！”
掌声雷动。乔雨凝在他背后推了一把：“去吧，你的高光时刻。”
沈燃走上台，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台下瞬间安静。他握着话筒，深吸一口气。
“谢谢大家。谢谢光影画廊，谢谢徐小姐，给了我这个被看见的机会。”他朝徐若薇的方向举了举杯。
“也谢谢我的合伙人，乔雨凝。”他看向台下，乔雨凝正抱着手臂，努力忍着眼中的湿意，“没有她，就不会有‘燃’工作室，我可能现在还在为下一顿饭发愁。”
台下一阵善意的哄笑。
沈燃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稳稳地落在了叶知微身上。台下的喧嚣、灯火、掌声，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失焦的背景。
“但今天，我最想感谢的，是一个人。”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叶知微。她愣住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无措。
沈燃没有继续说，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放下了话筒，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台银黑色的徕卡M6相机。机身有轻微的磨损痕迹，是他用第一笔稿费买给自己的礼物。
他举起了相机。
整个露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个用镜头创造了奇迹的男人，将镜头对准了一个人。
取景框里，叶知微的身影清晰起来。她有些慌乱，眼神里是疑惑、紧张，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身后的城市灯火，被虚化成一片绚烂的光斑。
沈燃转动对焦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学摄影的初衷，是为了留住美。”他的声音没有通过话筒，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后来，我的镜头拍过日出星空，拍过钢筋水泥，也拍过挣扎的灵魂。”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快门上。
“我以为，我的眼睛看遍了风景，我的镜头捕捉过最深刻的情绪。”他看着取景器里，那个在他最落魄时不曾有半分嫌弃的女人，声音变得有些沙哑，“直到我遇见你。”
叶知微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燃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叶知微，我的镜头曾为整个世界聚焦。但从今往后，它最想拍的，永远是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因为你，才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你，愿意成为我镜头里，一辈子的女主角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
他按下了快门。
清脆的快门声，像一声誓言，落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世界静止了三秒，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哨声淹没了整个露台。乔雨凝用力地鼓着掌，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远处的徐若薇脸上冰冷的面具早已融化，她举起酒杯，朝着舞台的方向遥遥一敬，随即一饮而尽。
聚光灯下，沈燃放下相机，一步步走下舞台，穿过为他分开的人潮，径直走到了叶知微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叶知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带着哭腔，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下，又一下。
沈燃笑了。他俯下身，在所有人的注视和祝福声中，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身后，是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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